這個廟叫靈光寺,隻有七八個喇嘛,廟名看似普通,聽克巴說來卻是有來曆的,因為自從建了這座廟,隔幾年就會有隱隱的靈光在廟宇之間閃現,不隻是廟裏的喇嘛,就連寨子裏的人都有很多親眼看見過的,這便是廟名靈光的原因。克巴說他三年前就親身經曆過,那天晚上起來上廁所,突然發現整座廟宇都籠罩在淡淡的光暈之中,那是一種不知名的顏色,他難以描述,隻能歸為神的光輝。當時經他一喊,廟裏其它喇嘛都起來了,因為以前就有人見過,也沒人大驚小怪,大家都在佛像前跪拜,覺得這是佛的靈光。可惜祁曉陽來得不是時候,如果天氣好,說不定也會有緣見識一番。祁曉陽從來不信神怪,聽了這話也沒太放在心上,暗自猜測那不過就是月光在某種特定條件下形成的特殊效果。
雨繼續不停地下,像個怨婦一直在哭泣,讓人心裏隱隱不安。到了傍晚,沉悶的雷聲又開始在遠處的天邊轟響,喇嘛廟與寨子之間的那條小溪,現在已變成一條奔騰咆哮的大河,轟隆隆的水聲與雷聲交相呼應;洪水漫出河道,路麵、小橋都已開始被淹沒!祁曉陽心神不寧,感覺就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書也沒法看了,和衣坐在床上胡思亂想。
時近半夜二點,伴隨著一陣既不是雷聲,也不是水聲的轟隆異響,電燈突然熄滅,整座廟宇陷入黑暗,大地竟也開始顫抖!難道是地震?借著一道閃電的光亮,祁曉陽穿鞋撲到窗前,卻是什麼都看不見,隻有那怪異的轟隆聲好像越來越近。這時候一道微弱的手電光晃動而來,是渾身濕透的克巴,還在走廊裏就焦急地大喊:“祁兄弟,快拿上你的東西跟我走!師傅說泥石流要來了!”
祁曉陽沒有多問,轉身抓起背包,桌子上隻撿了手機帶上,因為這時候房子已經震動得非常厲害,就像隨時都會倒塌!剛拉開門,在閃電中驚駭地看見一道起伏的黑線在克巴身後電閃而來!還有一件屋子遠的克巴一聲慘呼,讓祁曉陽下意識地後退一步,砰地關上房門,但結實不木門立即就在哢嚓聲中碎裂,黑暗中,祁曉陽被夾帶著大量碎石、泥沙的水流衝得踉蹌而退!好在木門大大減弱了泥石流的衝擊力度,大塊的石頭也擋在了門外,祁曉陽僥幸逃過了一劫。洪水瞬間漫過腰際,但凶猛的勢頭也過去了,祁曉陽忍者腿上的劇痛,掙紮著往門口摸索過去,石頭已在門口到房間裏形成一個斜坡,靠雙腳的感覺沿坡摸出來,水竟隻淹到腳彎,也就是說剛才那幾秒鍾就鋪上了一層近一米厚的石頭!
事後祁曉陽才知道,這是一場萬年難遇的大雨,持續時間史無前例的長,導致雨量史無前例的大,引發出這場史無前例的泥石流大難!二十多公裏長的山穀幾無幸免之處,穀內建築損毀殆盡,唯一慶幸的是這裏人煙稀少,基層幹部提前幾個小時冒雨對危險區域的人員組織了轉移,才沒有造成恐怖的人員傷亡。祁曉陽當時所在的靈光寺並非特別的危險區,所以被忽略了。
祁曉陽定了定神,喊著克巴的名字往他剛才所在的地方摸去,聽不見回答,一陣陣揪心!又是一道閃電亮起,終於看見水麵上的紅色僧衣,祁曉陽甩了背包撲到跟前,把臉朝下暈倒在水裏的克巴扶住,好在時間短暫,克巴隻是嗆水昏厥,但大腿以下的部位被斜埋在亂石裏了。祁曉陽把他的身體斜搭在背上,彎腰到水裏刨開那些石頭,他必須用最快的速度救起克巴轉移到高處去,否則再來一波泥石流,兩人就徹底完蛋了!
感覺石頭刨得差不多了,祁曉陽便摟著克巴的腋窩往外拽,啊的一聲,疼痛讓克巴醒了過來,同時也被拽出了要命的石頭窩。剛背上克巴要走,祁曉陽突然發現水下好像有很微弱的光線透上來,祁曉陽心頭一喜,這肯定是剛才克巴拿著的那隻手電,而且必然是防水的,這時候可是值半條命的寶貝!他踏前兩步,彎腰摸去,在石縫裏抓到手電的同時,也抓住了一條細線,一並拽了出來。
高科技的東西就是好,防水手電依然正常工作著,祁曉陽一照那根比魚線略粗的細線,在手電光下泛著微微的紅光,下麵連著一個銀元大的圓牌子,估計是用來戴在脖子上的什麼飾品,也顧不上細看,塞到褲兜裏,便抓緊背著克巴逃命。有了手電和克巴指路,很快就逃出寺廟的院子來到背麵的山坡上,但這裏也並不安全,時不時的有飛石從山上怪叫著砸下來,手電又照不遠,這時候冒險往外逃絕對是九死一生!大門口的路那麵已經被洪水和泥石流完全淹沒,根本無路可逃!
怎麼辦?祁曉陽緊張地思考著逃生的辦法,背上、手心裏冷汗直冒。暗黑四下打量時,一道閃電照亮了寺廟右邊那座白色的佛塔,那塔子有三四層樓高,特別顯眼,祁曉陽心裏一動,大聲問道:“克巴,你知道那佛塔是什麼材料修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