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他什麼都不知道?”菲克斯激動地問。
“他半點兒也不知道。”說著,路路通又幹了一杯。
菲克斯摸著自己的前額,猶豫著要不要接著談下去,現在該怎麼辦呢?看樣子,路路通的誤會絕對不是裝的。要是這樣,他的計劃就更難完成了。很明顯,這個小夥子講的全是老實話,他也絕對不可能跟福格是同謀。在這之前,菲克斯最擔心的就是路路通與福格是同謀。
“路路通既然不是同謀,他就肯定會幫我。”菲克斯心想,然後又重新拿定了主意。
現在,菲克斯無論如何都必須要在香港逮住福格,再也不能拖延時間了。於是,他直截了當地對路路通說:“你認真地聽我說,我不是你猜想的那種人,不是改良俱樂部的會員們派來的暗探。”
“哦!”路路通回應了一聲,同時表情滑稽地看著菲克斯。
“我是警察廳派來的偵探,受命於倫敦警察當局。”
“……警察廳的……偵探?”
“是的。我有出差證明書。”菲克斯說完,就從皮夾裏拿出一張證件給路路通看。那是一張公差證明書,確實是由倫敦警察總局局長簽署的。路路通被嚇得兩眼直瞪著菲克斯,說不出一句話來。
菲克斯接著說:“福格先生隻是拿打賭當借口,他騙了你和改良俱樂部的那些會員們。因為這個花招兒,可以讓你這個不自覺的同謀者為他服務。”
“為什麼?”路路通大叫著問。
“你聽我慢慢說。上個月,也就是9月28號那天,有人從英國國家銀行偷走了五萬五千英鎊。這個人的外貌特征已經被查出來了,簡直跟福格先生一模一樣。”
“去你的吧!世上再也找不到像我主人這麼正派的人啦!”路路通一邊說,一邊用自己的大拳頭捶著桌子。
“你就這麼肯定他是個正人君子?”菲克斯說,“你是在他動身那天才到他家工作的,當時你甚至還不認識他!他借著這個毫無意義的理由,急匆匆地帶上一大口袋鈔票離開了倫敦,甚至來不及帶行李!這樣的人,你也敢擔保?”
“我敢!我就是敢擔保!”路路通機械地重複著說。
“這麼說,你是願意做他的從犯,然後跟他一起被捕了?”
路路通的臉色全變了,隻顧兩手抱著腦袋,卻不敢抬頭看菲克斯。
福格先生救過艾娥達夫人一命,這麼一個仁慈而又勇敢的人,怎麼會是賊呢?可是,菲克斯的那些懷疑確實活靈活現。不過,路路通怎麼也不相信福格先生會去做那樁盜竊案。
“你想叫我做什麼?直說吧。”他鼓足勇氣對菲克斯說。
“我一直在盯著福格先生,可是直到今天,”菲克斯說,“我還沒有接到倫敦的拘票。所以,我想讓你幫我拖住福格,讓他留在香港。”
“你叫我——”
“我可以跟你平分那兩千英鎊的獎金。”
“我不幹!”路路通說著,打算站起來,卻感覺精神恍惚而渾身無力,於是又坐了下去。
“菲克斯先生,即使你剛才說的都是事實……”他結結巴巴地說,“即使我的主人……真的是你嘴裏的那個賊……我也……不承認……我是他的仆人……我看他是個好人、正派人……我絕對不會出賣他……就是給我全世界的金子,我也不會那麼幹。”
“你真不幹?”
“不幹!”
“那好吧,你就當我什麼也沒說,來,繼續喝酒。”菲克斯說。
“好,咱們繼續喝!”
路路通已經喝得越來越醉了。菲克斯認為,現在必須不惜一切代價隔離路路通和他的主人。他決定來個一不做二不休,正好又看見桌上放著幾支裝好鴉片的大煙槍,就拿起一支來,放到了路路通的手上。這時,路路通還迷迷糊糊的,接過煙槍就放到嘴上吸了幾口,卻把自己的頭麻醉得很沉重,然後就暈倒了。
“好了,‘卡爾納迪克號’提前開船的消息,福格是不可能知道了,”菲克斯說,“就算他還能走,這個死不了的法國人也不會再跟著他了!”菲克斯付了賬,然後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