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為百裏燁還會多說些什麼,可等了半天,他卻是安安靜靜地喝起茶來,看那樣子似乎是不打算再開口了。
百裏冼抓心撓肝想聽點他說什麼,最終也不得不在這種奇怪的氛圍下繼續被奏折包圍。
另一頭,黎童已經到了鸞鳳宮裏,正和皇後兩個人親親切切地吃著小點心,皇後的肚子已經很大了,看起來就像要生了似的。
黎童看得眼熱。
“可要小心些。”黎童說道。
後宮之中,人心叵測,誰也不知道誰藏著什麼樣的心思,別看皇後現在是這裏的一把手,就連老太後大部分時候都會聽她的,可在觸及利益的事情上,還是容易引起一些人的反彈和攻擊。
“本宮心中有數。”
黎童默了默,看了一眼外麵,隨著天氣轉熱,院子裏枯黃的枝丫也開始變嫩,青色像是筆尖蘸了點顏料,一點一點往上爬去。
“謝謝你。”黎童忽然間很感慨。
皇後笑了笑,知道她是什麼意思,溫軟的手覆在她的手背:“要不是你,怕是避不開血流成河。”
“怎麼是我的功勞?我可什麼都沒做。”黎童扯開嘴角,有點訝異。
“不,你做了很多,隻是你不覺得那些事有多大的作用罷了。”
黎童看著皇後,隻覺得明明年紀差不多,怎麼心思卻差了那麼多,這裏頭彎彎繞繞的東西像是千萬條蛇盤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稍有不慎,還有可能被一口毒牙咬中,丟去個半條命,對於黎童來說,似乎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很顯然,皇後也沒想多說。
“你們打算什麼走?”
“過段時間吧,等天氣再熱些。”
其實黎童想的是,怎麼也得把新做好的秋千坐膩味了再走,不然多虧。
皇後叫自己進宮來,零零散散的話說了一大堆,黎童怎麼也沒能從那些關切的話裏麵找出些蛛絲馬跡來,隻是覺得她看著自己的眼神當中,藏了很多不可名狀的東西。
太深太深了,她挖不出來。
她想,如果她是黎胤童的話,或許就能明白了。
可惜她不是。
百裏燁比黎童早一步出了宮,他把百裏冼折磨得夠嗆,當然,是精神折磨,不過臨走時,還是同百裏冼說了如何處理邊關之事。
他坐鎮翊城,如非必要,這輩子從皇城裏離開的機會屈指可數,隻要西麟不作死,他更沒那個機會去邊關走動。
更何況,百裏燁雖然被奪了兵權,他的威名也仍能鎮在邊關。
他們叔侄二人,明裏暗裏針鋒相對了很多次,可每每到了關鍵那一步的時候,不是百裏燁退縮,就是百裏冼退縮。
他們兩個都不肯先走那一步棋,這才有了今天的局麵。
“談得如何?”
黎童歪了一下腦袋,她想了一路都沒想明白,等看到了百裏燁,她突然就想明白了,但還是覺得自己做的那些並不算什麼。
“挺好的,皇後問我們什麼時候走。”
“夫人想什麼時候走?”
“等天熱吧?”
“好,聽夫人的。”
百裏燁唇邊始終帶著笑,大手攬在黎童的腰上,還很不安分地揉了揉,被黎童拍了一巴掌,他縮了縮,仍然厚著臉皮放著。
他們沒坐馬車,兩人肩並肩慢慢行著。
城裏大部分人還不知道百裏燁先前謀反的事,茶館裏說的還都是那些大臣們的私房事,不過黎童聽著,似乎細節部分被進行了少許改編,說書先生說起來多了幾分韻味,聽眾也聽得津津有味。
還別說,百裏燁作為這些故事中偶爾出現的重要配角,也覺得這些故事若是寫成話本來,估計也能賣個不少錢。
誒,回頭讓徐二也請幾個說書先生去。
“這王大人真那麼能玩?”黎童興致勃勃,眼裏似乎還閃著八卦的光。
百裏燁忍不住笑,低聲道:“那王大人不止養外室,還在外頭養了好幾個……小倌。”
最後兩個字,是用極輕極輕的氣聲說的,黎童聽得耳朵一癢,她伸手撓了撓,精神頭立刻飄了上來。
謔!雙插頭!
“那為什麼不納妾呢?”
“他懼內。”
黎童隻覺眼角抽搐,這算哪門子懼內?
隨後,她又問百裏燁:“你懼內嗎?”
“我……”百裏燁想說懼的,可他突然發現自己能說又不能說,這他媽是個大坑啊!
黎童托著下巴衝他笑得一臉春意盎然。
百裏燁:“……”淦!
兩人決定離開翊城的時候,是在六月份,夏天才剛起了個頭,赤衣和碧雨吵吵鬧鬧得非要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