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自從“獨尊儒術”之後,隨著知識分子迅速儒化,用儒家理想徹底改造世界的思潮開始甚囂塵上。在這種思潮的衝擊下,就不可避免地使王莽及其許多同時代的人成為狂熱的理想主義者。他們把孔孟無限美化了的“五帝”“三王”時代當成為確有其事並可實現的黃金時代。而每況愈下的西漢帝國,就更刺激了這些儒家知識分子用儒家理想批判現實、改造現實的強烈願望,以及對內聖外王的呼喚、對黃金時代的向往。
在這種曆史大背景下,王莽這個人物被時代的潮流推上了風口浪尖,按照儒家編好的腳本,在西漢末期的政治舞台上淋漓盡致地表演了一番;在人們的喝彩聲中,不僅承擔起“補天”的重任,而且還信心十足地帶領著西漢帝國的臣民們奔向那個海市蜃樓般的“黃金時代”。總之,西漢帝國的臣民是自願把自己的命運托付給這個王莽的,因此也就必須承擔王莽所造成的一切後果。
1.位卑心高的苦鬥者
漢元帝初元四年(公元前45年),王莽生於顯赫的貴戚之家。西漢帝國末期,外戚王氏家族成為中央權力的最核心層。在以後的生活中,王莽憑借著家族的威勢,扶搖直上,崛起於政壇,成為當時社會的最高主宰。王莽之所以獲得奇跡般的人生際遇,與天意和天賦無關,與王氏家族中的一個女性成員有關,她就是王莽的姑姑王政君。
漢宣帝五鳳四年(公元前54年),年滿十八歲的王政君被選進宮。兩年後,王政君生下嫡皇孫(後來的漢成帝),母憑子貴。
也就在王氏家族權勢如日中天之際,這個家族中,卻有一支被冷落和遺忘了的人家——王莽的家庭。王莽的父親王曼與王政君非一母所生,在王政君尚未得勢的時候,人就死了。沒人注意到這對孤兒寡母。更何況,此時的王莽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躋身於政壇還不到時候。由此,這個家庭沒能趕上王氏家族權力奔馳的頭班列車。
這個社會就是如此,當你被命運的快車超越的時候,你隻有自認倒黴,你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與你條件相同,甚至不如你的人過著和你天壤相懸的好日子而無可奈何。因為那些在車上快樂的人們在享受人上人的滋味時,是絕不會突然想起他們還有一個血緣至親還在車下眼巴巴地盼望著他們能援之以手。
王莽母子過著十分清寒的生活。對於一個尚未涉世的少年來說,苦難的磨煉要比富貴的浸泡來得更有價值。因為苦難從來就是強者的學校,它不僅能夠磨煉一個人的意誌,更能使一個人在苦難中開闊視野,放眼社會,參透生活的真諦,懂得怎樣用自己的能力去改變自己的生活地位。
在專製主義橫行的社會裏,不平等就是合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對此,千百年來幾乎沒有人懷疑。但這個天國般的世界對於王莽來說是那麼近,近到他就置身其中。他的姑姑是當朝太後,他的伯父、叔父封侯的封侯,拜將的拜將,就連與自己同輩的那一大群叔伯兄弟,有一個算一個,也都在名利場中撈取一個實權在握的肥缺。
自從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後,西漢帝國在意識形態領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由孔子所創建的儒家學派的思想,從諸子百家中的一家之言,一躍成為西漢帝國的國家意識形態的主流。到了此時,知識界和政界已經是儒家知識分子一統天下的局麵,“官學”“私學”林立,“尊孔讀經”蔚然成風。官僚隊伍之中幾乎全是儒家知識分子,在儒風蔚然的時代氛圍驅使下,就連皇帝本人和皇親國戚也都裝模作樣地捧讀經書。
王莽學得很是投入,也很是認真,時時以儒家知識分子自居。通過對儒家經典的學習和鑽研,不僅確定了他的行為規範,更重要的是也確立了他的人生價值,即由孔子所確定的一個儒家知識分子積極入世的人生追求。沒有這種思想作為支撐,王莽身上那種強烈的政治參與意識和變革現實的精神就會成為無源之水。
王莽對儒家經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但他的學習方法卻與一般儒生不同。
當時經學內部派別林立,同一本經書,不同的派別有著不同的解釋。王莽則不同,他學無常師,不死守一經。久處“孤貧”生活狀態中的王莽越是學得滿腹經綸,越是感到現實世界的不公平。王氏家族中與他同輩的那些不學無術的兄弟們,竟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夠爬到最高權力圈中去作威作福,而他卻被無情地拋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裏發黴。
王莽恨王氏家族中所有的人,恨那些對他不理不睬的人。他始終無法忘懷那些有恩於他的人。這種人生際遇把他那顆年輕的心過早地錘煉成一塊冷冰冰的硬結,使他喪失了誘發感情沸騰的動力,他完全成了一個依靠理性行動的人。
他無法理解本家兄弟們在權力世界裏如此瘋狂到底是為什麼?難道隻是為了去巧取豪奪、為非作歹,為自己贏得一片罵聲與詛咒?如果將權力給了他王莽,一切就會不一樣。盡管年輕的王莽為自己的際遇而憤憤不平,但清貧生活的磨煉和儒家的修身功夫使這個年輕人慢慢脫離貴戚子弟的低級趣味。
漢成帝陽朔三年(公元前22年),王莽的伯父大將軍王鳳病倒。王莽以子侄的身份守候於病榻旁,寸步不離。每次醫生給病人送來的藥,他都要先親口嚐一嚐。數月衣不解帶、寢不安席,這讓王鳳極為感動。
臨終之前,王鳳特別囑托皇太後王政君和漢成帝,讓他們將王莽作為重點培養對象。王鳳死後,二十四歲的王莽就這樣被招進宮門,做了一個“黃門郎”。黃門郎即黃門侍郎,是宮禁之內的一個辦事員,不屬於外朝的政府官員。職位雖然不高,卻是君王身邊的近臣。當時充任黃門郎的人選,不是皇親國戚,就是將相子弟。
王莽在黃門郎的位置上沒待多久,就被提拔為射聲校尉(京師屯兵八校尉之一)。這是個有職有權的高級武員,其人選都是皇室認為最可靠的人物。謀到此職,王莽在仕途上又前進了一大步。
當王莽沿著權力的階梯不斷向上攀登的時候,宮廷鬥爭的序幕正逐漸向他開啟。他是王氏家族圈子裏的人,對於這個帝國權力世界已經發生和正在發生的醜行時有所聞,他無法回避,隻有正麵相對。
大將軍王鳳臨終之時,向漢成帝推薦了禦使大夫王音。王鳳的決定導致王氏家族內部出現分裂,王音以一個遠房兄弟的身份從禦使大夫搖身一變成為大司馬、車騎將軍、領尚書事、安陽侯,並且“食邑與五侯等”;而王鳳的親兄弟“五侯”卻坐上權力的冷板凳。
王譚兄弟因王音的躥升而大為惱怒,雙方結下仇怨。王譚因為被哥哥王鳳一腳踢開,落得兩手空空,從此鬱鬱寡歡,不久就病死了。王譚死後不久,漢成帝重新起用他的另一個舅舅成都侯王商。這一政治寒暑表的驟變,引起王音集團的恐慌。王商與王音這兩個同族兄弟,為了各自的利益,握手言和。
在這次權力站隊遊戲中,王莽經受住來自王氏家族的考驗。成都侯王商上書漢成帝,願意拿出自己封邑中的一部分土地犒賞王莽,並且一再敦促漢成帝要重用王莽。能夠得到居於高位的王氏家族成員的大力推薦,使王莽在王氏家族中的地位驟然提升。官場上的勢利之徒們對王氏家族中冉冉升起的這顆政治新星刮目相看,急欲向政治高峰攀升的王莽就這樣拿到了打開帝國權力之門的那把鑰匙。
王莽能夠在名利場中很快打開局麵,買通陳湯是關鍵的一步棋。陳湯是一個傳奇人物,他“出百死,入絕域,遂蹈康居,屠五重城,搴歙侯之旗,斬郅支之首”,成為立功絕域的大冒險家、大英雄。此人是大將軍王鳳的心腹,王鳳死後,他又一頭紮進當朝執政王音懷裏,從此得罪了成都侯王商。王莽與陳湯的交往固然要冒不小的風險,可陳湯這個人有一個特點,給他好處,他就給你辦事。
陳湯在接到王莽給他的好處後,立刻上書皇帝,為王莽鳴不平,其中說道:“(王莽)父早死,獨不封,母明君供養皇太後,尤勞苦,宜封。”各方勢力齊聲呼應,王莽隨之聲名鵲起,引起皇帝的極大關注。
永始元年(公元前16年),由於王莽社會聲望日隆,漢成帝終於下詔,封王莽為新都侯,是年王莽三十歲。長期過著寄人籬下生活的王莽,他的內心深處卻有一種病態的敏感。這種病態的敏感乃是人的自尊和自卑的奇妙的混合物。這種奇妙的混合物往往是一個位卑心高的苦鬥者對付眼前那個異常冷酷的世界的精神武器。
王莽借助各方輿論被捧了起來,但是他並沒有昏了頭。他在皇帝的身邊宿衛,表現得異常馴順謹慎。爵位越高,他越要收斂自己的言行,把持自己的節操。而且他出手大方,仗義疏財,經常用自己的車馬衣物救濟手下的賓客,搞得自己一無所有。除此之外,他繼續廣泛結交社會名流、王公大臣,與他們打成一片,這使那些權橫勢要更加勁兒地吹捧他,“遊者為之談說,虛譽隆恰,傾其諸父矣”。
從我們今天看,王莽在台麵上的表演並不高明,可是如果將其放到西漢帝國末期那個時代背景中考察,效果大不相同。僅就世風而言,自漢武帝“獨尊儒術”之後,儒風大熾,儒家提倡的道德信條成了規範人們社會行為的唯一準繩。在儒家思想一統天下的文化氛圍中,社會要求包括上至天子,下至庶民在內的所有人都必須成為純粹的道德人。這麼一來,道德必然要蛻變為刑罰手段,成為禁錮人們的精神枷鎖。
在現實生活中,統治階級本是道德建設的倡導者和推行者,但就是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穿著華麗的外衣、傲視下方的大雅君子們最不講道德。他們迫使芸芸眾生自縛於道德規範時,他們自己卻反其道而行之。除了道德,他們幾乎無所不用其極,他們荒淫無恥、陰險毒辣、偽言偽行、矯情自飾。人們在失望之餘,也就不會再把所謂的道德當作一回事了。
至於王莽,麵對這種危機的衝擊,也做出了他的思考與選擇。他既沒有挺身而出,痛陳時弊;也沒有與爛社會裏的蛆蟲們沆瀣一氣、同流合汙,而是采取了一種獨特的方式對日見頹廢的世風做出自己的反應,那就是以一個貴戚子弟的身份,潔身自好,身體力行地去實現儒家的信條,以此拯人心、正風俗,從而贏得社會的讚譽。連王莽自己也沒有想到,他的矯俗之舉竟然產生如此強烈的轟動效應,各方讚譽和喝彩如潮湧而至。
2.血緣是最有力的語言
永始元年(公元前16年)五月,王莽被封為新都侯。事過一個月,漢成帝立趙飛燕為皇後,大赦天下。在擁立趙飛燕為後這件事上,皇太後王政君是極力反對的,如此卑微下賤的女人怎有資格成為大漢王朝的皇後。
趙飛燕之所以如願登上皇後寶座,全靠淳於長的斡旋和努力。淳於長是皇太後王政君姐姐王君俠的兒子,即她的外甥。此人與王莽是親表兄弟。不過,彼此的血緣親情並沒有讓他們走得更近。大將軍王鳳臨終前,他們在病榻前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明爭暗鬥,結果直接影響到他們日後的命運。王莽幾個月衣不解帶、寢不安席,死死地守在王鳳的病榻前。淳於長也不甘示弱,“晨夜扶丞左右,甚有甥舅之恩”。兩人不分上下,都取得了大將軍的好感。
王鳳死後,漢成帝論功行賞,淳於長原已是黃門郎,就提拔他去做侍中;不久,又爬到九卿之一的衛尉(近衛軍司令)的高位。而王莽這時候隻得到一個黃門郎的卑微閑職。
在一個視權力為私有物的社會中,誰攫取了權力,誰就可以去攫取財富及其他的一切;誰的權力越大,誰就越能最大限度地滿足一切醜惡的情欲。但權力是個魔鬼。從你手中握有權力的那一刹那起,這個魔鬼也就控製了你,使你的欲望像肥皂泡似的不斷膨脹,把你扭曲成一個政治怪物,然後再將你無情地毀滅。
淳於長的膽子越來越大,覺得在底下胡作非為還不過癮,又一直鬧到宮裏。這時許皇後的姐姐許孊死了丈夫,寡居在家。淳於長先是與她私通,後來又娶她做了小老婆。許皇後憑著這層關係,拿出巨款去賄賂淳於長,托他疏通漢成帝,隻要能夠讓她走出冷宮,哪怕讓她當個婕妤也行。
他前後接受許皇後金錢、車馬、皇家禦用衣物價值達千餘萬之巨。許皇後雖然已被淳於長敲詐罄盡,可他仍不放過她。每當許孊到長定宮看望許皇後時,他都讓許孊捎去一封信,在信中用最無恥下流的語言戲辱許皇後一番。對於淳於長的惡言惡行,王莽了如指掌。他希望這位表兄弟能夠再瘋狂一些。貴戚及其子弟們鬧得越凶,他的社會聲望就越高;貴戚及其子弟們越腐化墮落,他就越受人們的稱頌和擁戴。
永始四年(公元前13年),帝國的天空出現日食。借此,反外戚的呼聲達到了高潮。在社會輿論的壓力之下,王商以有病為由,退居幕後,用障眼法來緩和一下尖銳的社會矛盾。
第二年春天(元延元年)正月,再次發生日食。朝廷隻好又恢複了王商大將軍、衛將軍的職務。在他複職一年後,病死。他的弟弟曲陽侯王根接班。王根隻幹了三年多,心勞力猝,再三上表告病求退。這時,王氏家族都把目光集中到淳於長身上。王氏家族成員執政以來,搞得天怒人怨,喪失了輿論的信任和支持。他們考慮再三,不如讓一個名義上不是王氏家族,但仍然代表王氏家族利益的人到前台執政。淳於長符合這個條件,他不姓王,卻是皇太後的骨肉至親。
王莽得到這一消息後,有如五雷擊頂。以皇太後為首的王氏家族不是很器重他嗎?社會輿論不是也向他致以崇高的敬意嗎?為什麼偏偏就在他十分自信地伸手去摘這頂本該屬於他的權力桂冠時,命運的女神卻突然背叛了他?
經過片刻的思索,已近不惑的王莽很快就找到了答案。在失序亂法的權力聖殿中,或許無恥才是最有用的武器,至於知識和德行則被人們看作沽名釣譽的工具而已。不久,大司馬驃騎將軍曲陽侯王根病倒了。王莽像當年對待王鳳那樣,盡心盡力地在病床前服侍王根,毫無怨言。
病中的王根問王莽,淳於長怎麼沒來?王莽裝出很憤懣的神態說:“淳於長看到將軍久病不起,別提多高興了。他現在已經以執政自居,麵對滿朝官員,開始布置工作了。”
王莽最清楚一個高高在上的人害怕什麼:他們最怕的是從權力頂端跌下來時那種難以名狀的失落感和恐懼感。王莽又將淳於長如何敲詐許皇後等事,一五一十地和盤端給王根。王根恨得牙癢癢,讓王莽將這些事情告知皇太後。
王莽立刻以大司馬驃騎將軍曲陽侯王根意見傳達者的身份,將淳於長的胡作非為告訴了皇太後。皇太後又讓他將這些事情稟告皇帝。到了漢成帝麵前,王莽簡單傳達了皇太後和大司馬王根的決定,然後就離開了。因為他非常清楚,漢成帝對皇太後和大司馬王根的最高指示隻能執行,沒有第二種選擇。而王莽所要做的就是靜待佳音。
綏和元年(公元前8年),淳於長的職務被一擼到底,隻保留一個定陵侯的爵位,令他離開京師,回到封地定陵(今河南省舞陽縣北)。紅極一時的淳於長就這樣被王莽扳倒了。
淳於長不甘心就此沉淪下去,他找到紅陽侯王立。此人當年因貪贓枉法而丟了當上大司馬輔政的機會。淳於長希望他能在皇帝麵前替自己做做工作,讓他重返京師。王立接了淳於長的巨額賄賂,便開始活動。結果事情暴露,淳於長陷入牢獄。在大刑伺候下,淳於長招認了他曾經戲侮許皇後的罪行。漢成帝給他定了個大逆不道的罪名,在獄中將其活活弄死,將其妻子兒女流放到遙遠的南方合浦郡(今廣東省湛江市一帶)。淳於長的母親、皇太後的姐姐王君俠也被遣送回故鄉居住。漢成帝恨猶未消,把毒藥賜給許皇後,逼其自殺。
這起轟動朝野的大案,使很多元老重臣卷入其中,在權力的大清洗中倒了下去。漢成帝下詔褒揚王莽“首發大奸,稱其忠直”。王根也認為自己找到了真正的接班人,極力推薦王莽接替自己的職務。社會的輿論也認為王莽是這場政治鬥爭的勝利者,他們需要一個道德完人,需要一個政治強人。在這場血腥的權力爭奪賽中,人們覺得王莽是唯一把手幹幹淨淨地保持到最後的選手。
綏和元年(公元前8年),三十八歲的王莽登上了西漢帝國的權力高峰,圓了他的“大司馬”夢想,成為帝國的實際掌權者。從他人的角度看,在這個沉淪混亂的社會中,人們驚喜地發現還有王莽這樣一個道德完人。而從王莽的個人角度看,他身體力行地踐行著儒家“窮則獨善其身”的道德原則,他正走在通往最有權力的聖人之路上。
綏和二年(公元前7年)春天,帝國的上空出現了“熒惑守心”的異常天象。不祥之兆讓舉國上下一片驚慌,人心動蕩。作為天子的漢成帝,更是驚恐萬狀。
漢成帝後宮粉黛成千上萬,卻沒一個人能給他生個兒子。漢成帝眼見自己是不會有繼承人了,就打算讓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定陶恭王劉康繼承帝位,結果大將軍王鳳從中作梗,沒能如願以償。最後定陶恭王劉康的兒子劉欣被立為太子。劉欣立為太子僅一年,漢成帝就龍馭上賓了。
劉欣登上君王寶座,是為漢哀帝。漢哀帝在藩之時,就目睹了“孝成祿去王室,權柄外移”的局麵,所以對王氏家族恨之入骨。很多人認為王莽是一個偽君子,想通過“道德完人”的表演,來撈取屬於自己的政治資本。可是在當時,人們並不這麼認為。當他們發現王莽這個人幾十年如一日,身體力行地實踐著儒家的信條,也是心悅誠服。人們把他看成道德的完人、腐敗社會中的希望。這就像是在驚濤駭浪中航行的一條破船上,當船上的人們突然於絕望中看到了陸地的影子,在一陣狂喜之後,就不假思索地向那裏奔去。
漢哀帝即位的第二個月(五月),立傅太後的叔伯弟弟傅晏的女兒為皇後。緊接著,他下詔尊傅太後為恭皇太後,尊其母為恭皇後,待遇如王政君、趙飛燕。追尊傅太後之父為崇祖侯,丁後之父為褒德侯,封舅父丁明為陽安侯,舅子丁滿為平周侯,皇後之父傅晏為孔鄉侯。同時下令封皇太後趙飛燕之弟趙欽為新城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