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促膝長談，紅豬從金小癡那裏了解到現實世界的一切，而金小癡也從他那裏認識了眼前的世界。毫無疑問，紅豬就是最初遇難的眾多測試者之一，他們的意識體經電子上帝的高頻共振後，便脫離了身體溶入進一組智能程序之中，進而被永遠困在天堂網絡裏。
最初他們到達的地方並不是「回收界」，而是被送到一座叫做「北平」的虛擬城市裏生活。那是一座很孤立的現代化城市，沒有與外接連通的道路，在城市邊界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所有試圖離開的人阻隔在其中，所以在紅豬的記憶力裏，北平更像是一座超大規模的監獄。
不過北平的城市規模確實很大，可以住下一千萬人口，隻是紅豬住進去的時候已經失去了以前的記憶，所以他也不能肯定，這個虛擬城市到底與現實世界裏的城市有什麼差別。在他現有的記憶裏，北平是那樣的幹淨和空寂，諾大的城市隻有很少的幾百人在裏麵生活，而且每個人的情況都和他一樣。好在城市除了空寂外，在生活上到很舒適自在，白天人們製造的垃圾，在夜晚都會神秘消失，商店裏永遠都有新鮮的水果和各種食品，他們隻要感到饑餓，就可以隨意拿來食用。
城市中的所有建築都能進入居住，裏麵的家用擺設也一應俱全，幾百人在這個城市裏，一天換一個地方也住不過來。但是人類就是這樣奇怪，在住了一段時間後，聚集在一起的人們開始在城市各處畫地為牢，將一個個城區歸為自己的私有財產，不許別人隨意進入。如此一來，人們之間就有了各種矛盾，最後發展到了爭鬥和互相傷害的程度。
紅豬記不太清自己是因為什麼而被人幹掉的，反正他醒來的時候便身在「回收界」裏了，而且腦袋變成了現在這種豬頭的模樣。這裏比起北平來簡直就是地獄般的世界，生存環境惡劣到極點，死亡隨處可見，他能適者生存地活到現在，絕對是運氣加一點點沒有遺忘的編程知識挽救了他。他現在唯一的奮鬥目標，就是努力賺取足夠的「銀指令」，將自己改造回遇害前的模樣，然後在下一次的「毀滅大掃蕩」中，被電子上帝重新發現而送回北平。
聽完紅豬的敘述，金小癡便明白了這裏為什麼被叫做回收界。其實這個地方就是天堂網絡的垃圾站，凡是沒用的程序和被刪除的程序，都會被送到這裏等待徹底刪除或者重新利用，它的功能與電腦裏的回收站一樣，隻不過電子上帝連這裏也完全虛擬化了。
到目前為止，金小癡還弄不清楚天堂網絡到底是幹什麼的，如果是一種用來共享資源的新一代國際互連網絡，那為什麼還要單獨設置一個功能如此強大的獨立的CPU呢？而且還是人類自己也無法控製的具有人工智能的CPU。這簡直就是一種玩火*的無知行為，如紅豬這般失陷在天堂網絡裏的測試者，就是這種無知行為的第一批殉葬品。
「紅豬，既然你懂得編程，可否請你幫我裝上一套神經指令操作係統，我想恢複活動的能力。其實我也懂得一點兒程序編製，你現在如果能幫我一把，我一定會全力報答你的。」金小癡充滿懇求地說道。
紅豬聞言立刻苦笑道：「我那點編程能力，也就是在尋找僵屍體內的智能AI時能充充數，而且你所說的神經指令操作係統，我連聽都沒有聽說過，要不我也不會利用這台報廢的清掃機器人，來連接你的感官係統了。這些沒有完全喪失活動能力的報廢物品，都是從天墜峰上麵的『天堂洞』裏掉下來的，我最初就是靠尋找它們體內的『活性零件』而生活的。現在我已經積累了不少這樣的零件，所以才開了這家『補丁修理鋪』，靠幫人修補各種機器工具賺點兒錢。
而且你的電子軀構造也很特別，我以前從來沒見到過，我想控製這身體的程序也一定很特別，象我們這些人的身體，根本就不需要任何操作程序，就能隨意行走，而你卻要什麼神經指令才能動彈。象你這種情況，在我們這裏如果不是僵屍，就隻有電子軀受到直接損害的人才會如此，我們一般都去『恢複公司』進行程序修補的。」
金小癡聞言半天沒能反應過來，稍後他才醒悟到，自己的電子軀還屬於一種實驗階段的最新技術，其複雜程度根本不是紅豬他們可以比擬的。而端木榮為了拖延電子上帝的運算速度，不僅故意加大了電子軀的擬態比率，還使用實時驗算方式來實現軀體的所有動作，所以才需要單獨編製一套「神經指令操作係統」，來協調自己的意識命令。
而紅豬他們卻是電子上帝根據自己的運算速度擬態出來的簡單的電子軀，其行為模式都是事先編製好的各種組合動作，隻要意識體觸發某段指令，就能實現一係列的外部動作。這樣一來，就省略了大量人體內部器官的變化數據，對人類意識體的強度要求也大大降低，所以紅豬才能輕易控製自己的身體變化。
金小癡找到問題的根源後，又重新審視了一遍自己的電子軀，他發現自己的神經傳導係統完全是擬人化的，隻是因為從來沒有運動過，所以腦部的反射中樞程序沒有與末梢神經程序建立任何聯係，這才是他不能視聽運動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