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到了楊sir,我們在黑狼岩上被逼入絕境時,他也露出過同樣的表情。也許,每一個希德爾特工的血管裏,都流淌著亡命徒的血。想到自己居然落入這樣一群人的手中,我就覺得渾身發寒。比起和這些人呆在一起,我倒寧願和狼呆在一起。
狼群果然上當,從四麵八方聚攏過來,我們的頭燈光芒覆蓋麵有限,但從周圍雜亂的腳步聲不難判斷,一決生死的時刻馬上就要來到了。
圍著我的四個人都捏緊了武器,我甚至能聽見他們骨節響動的聲音,轉瞬間,群狼從四周猛撲過來,速度極快,黑壓壓一片,看得人頭皮發麻。與此同時,響亮的槍聲響起,四個人單手握槍,朝著狼群一陣密集射擊,由於他們圍成了一個圓形,射擊範圍是360度。一時間,我隻看見黑暗中火光四射,濃重的火藥味彌漫開來,在四周騰起一陣煙霧,狼群當中立即發出一陣淒厲的慘叫,隻是四人的子彈隻能覆蓋一定的高度,而狼群數量眾多,同時從半空和地麵發起進攻,所以難免出現死角,個別沒有中彈的野狼猛撲過來,其中一隻狼咬住了裏維握槍的手腕,他竟然沒有將手鬆開,隻是順勢蹲下,用帶倒鉤的戰術直刀猛刺進狼的側脖,那裏是狼的動脈所在,刀一拔出來,一股滾燙的鮮血立即從傷口噴濺而出,裏維瞬間變成了血人,他抹了一把臉,全身都是淋漓的鮮血,隻剩下兩隻眼睛透露出凶狠的光芒。他看了我一眼,目中的淩厲絲毫未退,我忍不住渾身一顫,那樣的眼神根本就不像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鬼,一個嗜血成性的厲鬼。
另一隻狼猛衝過來,眼看就要咬住他的肩膀,身旁一人突然用槍筒猛戳過去,正好抵住狼的嘴巴,槍聲一響,狼應聲倒地。
四人很快打退了狼群的第一波攻擊,但真正艱難的戰鬥現在才開始,狼群知道了熱武器的厲害,停止了主動進攻,轉為防禦加偷襲的戰術,在這種高山樹林之中,偷襲最讓人防不勝防。沒有發起攻擊的時候,狼群就在距離我們七八米的地方就地埋伏,加上到處都是可用作天然遮擋物的樹木,我們的防禦變得愈發困難。
裏維讓我點起火把,之前攀岩時,有幾隻火把落入了山穀,加上剛才的一番惡戰,能用的火把隻剩下,而且燃料都不夠,隻能支撐很短的時間。但有總比沒有好,我將三支火把同時點著,然後告訴裏維:“火撐不了多長時間,必須起個火堆。”
裏維看了看四周,我們腳下正好是一片貧瘠的礫石地,必須就近尋找樹枝和苔蘚。可狼群無處不在,我們很難搜集到足夠的可燃材料。裏維果斷地衝另外三人作了一個手勢,其中一人居然離開隊伍,主動朝前走去,我睜大了眼睛,現在這種緊急關頭,大家聚攏在一起才能保命,這麼簡單的道理,他不可能不知道。但隨即我明白過來,這個人是想用自己引出群狼,讓狼主動攻擊,總好過我們被動遭受伏擊。這完全是一種不要命的作戰行為,目的不是保命,而是最大限度的殺傷敵人,看來這四個人的興奮勁兒還沒過去。
一時間,四周出奇的寂靜,我想,也許狼群這時也蒙了,見有人單獨出列也不敢貿然進攻,它們龜縮在不遠處,仔細觀察那人的周圍,兩分鍾後,一隻狼終於按耐不住衝出去,狼很聰明,沒有選擇正前方,而是選擇從側麵出擊,那人目光一凜,反握匕首的手在半空中劃過,雖然把握好了方向,動作卻快了半秒,野狼閃過他的匕首,一口咬中他握住匕首的手臂,我以為那人會用槍點射,沒想到他卻扔下槍,從褲腿裏又抽出一把匕首,狠狠紮進狼的側脖,又是一股鮮血噴濺而出,狼還沒來得及鬆開口,又一隻狼猛撲過來,緊接著是第二隻,第三隻,轉眼間,那人四周已經圍攏了五隻狼,裏維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他做了個手勢,另外兩人立即舉槍點射,又是一次屠殺。狼群之中火光四濺,慘叫聲不絕於耳。雖然作為誘餌那人受了傷,但裏維等人成功誘殺了六隻野狼。
接下來的幾分鍾,四周徹底安靜下來,就連狼群急躁的腳步聲也消失了。但我知道群狼依舊沒有走遠,它們損兵折將,肯定不甘心放棄到手的食物。我簡單檢查了一下四個人的傷勢,他們全都有傷,剛才作為誘餌那人傷勢最重,肩部和手臂的皮膚都豁開了,露出淋漓的血肉,可那人居然沒有絲毫痛苦的表情。他依舊緊握著槍和匕首,指節發白突出,眼中布滿血絲,寒氣逼人。
看著這四個亡命徒,我不禁有些發怵。正常人會這樣對付狼群嗎?他們簡直就是瘋子,和一群瘋子呆在一起,我遲早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不過,雖然他們的舉動十分瘋狂,卻也有效降低了狼群的戰鬥力,最重要的是,狼群現在的氣勢明顯弱了下去。看著四個渾身沾滿同類鮮血,像魔鬼一般的人,即使是以凶殘著稱的西伯利亞狼也會害怕。看來,在天山台台爾石窟時,希德爾的特工們真的是手下留情了。
我見周圍安靜下來,就想去附近找些樹枝和苔蘚來起個火堆。裏維原本想阻止,但他也意識到這樣下去不行,火把的光芒本來就弱,肯定支撐不了多久,我們又無法判斷狼的具體數量。如果沒有火堆,一旦狼群再次發起總攻,我們都會有危險,於是他親自保護我,留下三個人在四周戒備。
我們依舊保持著剛才的隊形,小心翼翼地朝前移動,突然,我看見前麵的一處斜坡下有一片水蘚,水蘚足有五公分厚,用途非常廣泛,即可以做燃料,又可以鋪在地上作床墊,另外,水蘚含碘,在缺少藥物的情況下,可以將水蘚敷在傷口上,起到殺菌的作用。
我快步跑過去,用匕首割下一大塊,有了這塊水蘚,再找些樹枝,應該可以支撐比較長的時間了。就在我抱起水蘚的一瞬間,一顆子彈‘嗖’地從我耳邊飛過,在我的脖子上留下一道燒灼的血痕,我猛一側身,發現裏維正用黑洞洞的槍口瞄準我,他的身體遍布鮮血,眼露凶光,此刻的麵目十分猙獰,和之前那副墨鏡男的形象辨若兩人。我頓時一驚,心想難道這群人殺紅了眼,見神殺神,遇佛殺佛,想把我一塊兒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