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讓赫爾穆出去看看,迷迷糊糊伸出的手卻拍了個空。我立即警覺,下意識去拿槍,這才發現原本放在身旁的衝鋒槍不見了,同時不見的還有我的手電。我心頭一緊,趕忙站起來,摸索著朝洞口探去。由於找不到足夠的木柴,火堆早就熄滅了,酒精爐裏燃料有限,必須省著用,所以也在入睡前關掉了。山洞裏一片漆黑,其實我身上還有幾隻熒光棒,但如果現在打亮,很可能會暴露目標,所以我寧願抹黑行動。雨似乎小了許多,仍然淅淅瀝瀝下個不停,我小心翼翼地朝外走去,心中懊悔萬分,怪自己太過大意,居然在赫爾穆麵前睡著了,這小子白天還和希德爾的人是一夥的,說不定現在正領著那幫人來抓我。
這樣想著,我心中一陣焦急,慌忙摸出腰間的匕首,緊緊握在手中。山洞是肯定不能呆了,我將雨衣裹緊,小心探出洞外。寒風夾雜著冰雨,無情飄打在我的臉上,到處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盡管寒冷,盡管害怕,人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依舊容易忽略掉自己的存在,一個人被世界遺忘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遺忘了自己。
幸運的是,崎嶇的山路讓我重新有了生存的感覺,因為我時常會被突兀的岩石絆倒,雖然穿得很厚,膝蓋和手依舊被磕得一陣生疼。我一路前行,一邊還不忘將沿途的石頭壘起來,希望包子和楊sir可以看到。
不知走了多久,我突然發現前方出現一道光束。看上去像是手電發出的光芒。由於四周一片漆黑,這道光就像懸在半空中一樣,非常怪異。光束盡頭隱隱顯出什麼東西,但隔得太遠,我又看不真切。我立即躲起來,雙眼緊緊盯著那束光,足足看了二十分鍾,光束卻紋絲不動,隻是暗了一些。我弓著腰,試探著走過去,拿起手電一看,正是我那一支,這種手電設計非常獨特,不僅防水,而且采用雙電配備,電量儲備強大,可以持續使用二十年,據說一個電池就賣二十五美元,希德的特工對裝備都非常講究,楊sir也不例外。
手電在這裏,說明赫爾穆也在這附近,我拿起手電,四處照了照,光束突然晃過一張奇怪的臉,這張臉呈黑棕色,長而密的頭發被雨水打濕,緊貼在臉上,一個眼睛從縫隙中透出,正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盯著我,被我的光束一掃,這張臉發出一聲怪叫,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我渾身的神經頓時緊繃起來,警惕地打量四周。發現這裏是一處山間夾縫地帶,兩旁都是突兀的山岩,一條小河從夾縫中穿過,已經部分結冰,黑暗中看不清深淺。我猜測那張怪臉順著縫隙逃走了,想跟過去看看,沒走出兩步,黑暗中突然伸出一雙手,死死抱住我的小腿。
我嚇了一跳,手電光束立即掃了過去,發現抱住我的人正是赫爾穆。
他的樣子非常狼狽,渾身上下都是泥,尤其是臉,已經完全被糊成了黑棕色。我是從他的穿著上認出他的。
“不要過去!”他站起來,用衣服擦了一把臉。
“怎麼了?”我問。
“那是山精,對人非常警惕。”赫爾穆小聲說:“如果你去追它,就會被它當成敵人。”
“山精?野人?”我努力回憶起那張古怪的人臉,雖然臉很奇怪,但真的和人很像。在我的印象裏,野人是和UFO一樣難以捉摸的東西,我國專家在神龍架找了這麼多年,也沒找到一個真正的野人。
我問他:“那你怎麼會追過來,就不怕被當成敵人?”
赫爾穆搖搖頭:“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聽到了腳步聲,以為是希德爾的人追來了,就拿了你的槍和手電,想出來看看情況,誰知一出洞口就被打暈了。”
“誰會打暈你?難道是…”我睜大了眼睛:“難道是那些野人?”
赫爾穆苦笑著點點頭:“雖然我被打暈了,但那一下挨得比較輕,所以沒多久就醒了過來。睜開眼睛時,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什麼?”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我看到幾個奇怪的人影,這些人都沒有穿衣服,披頭散發,身材高大,背脊微弓,身上還長滿了深色毛發。他們用奇怪的語言交流,不時用手指指躺在地上的我,我嚇得不行,慌亂中點亮了掛在腰上的手電,那些人顯然很懼光,一看到光束亂竄,立即四下逃開。我的腦袋疼得厲害,人雖然清醒了,但一時半會兒不能站起來,隻好躲在岩石後麵,把手電放在石頭上,山精看到光束,不敢隨便靠近,我們就這樣僵持了很久,直到你來。”
“原來是這樣。”我把赫爾穆扶起來,他撐著岩石站了會兒,又揉了揉後腦勺,對我說:“沒事了,回去吧!”
我們一前一後朝回走,我覺得很奇怪,問他:“野人的膽子都很小,怎麼會主動襲擊人?”
“不清楚,可能是白天我們鬧出的動靜太大了,這些山精受了驚嚇吧。”赫爾穆的頭依舊很疼,走起路來左右搖晃。
聽了他的話,我不禁擔心起來,白天那一戰,我們弄出的動靜的確不小,別說生性膽小的山精,恐怕就連犛牛和黑熊這類猛獸也受了驚嚇,隨時可能發起攻擊,接下來我們必須小心行事。
終於回到了山洞,赫爾穆本來就疲憊,加上一宿未睡,現在的精力已經到了極限,他跌跌撞撞地走進洞裏,剛想坐下休息,我突然聽到一聲響亮的機械聲。緊接著,赫爾穆的額頭上多了一個黑洞洞的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