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發現這條縫隙正好可以供一個人側身通過,正準備鑽過去,馬名揚突然叫住他:“不要著急,再往前走走看。”
聽口氣,他好像發現了什麼,卻又不能確定。高飛點點頭,繼續朝前走,果然,他在下一個入口又找到了一條同樣的縫隙,不光這裏,所有四個拐角都各有一處斜角縫隙。
他們還沒冒失到隨便選一個鑽進去。如果說,剛才的善惡之選是二選一,那現在的甬道卻是四選一,萬一選錯了,恐怕石壁上的小孔就會變成射擊的利器。
方濟舟問馬名揚:“這裏頭有什麼講究嗎?”
“講究是有,”馬名揚有些為難:“不過,我不敢確定。”
高飛來了興趣:“說來聽聽。”
“關於這四個入口,我還真沒什麼線索,不過,關於回字形甬道,倒是和西域某些佛寺建築的結構相似。比如距離於田縣城38公裏的卡孜納克佛寺遺址,遺址挖掘於1983年,雖然從裏麵清理出大量佛像,但考古人員最大的收獲卻是佛寺的建築行製。佛寺呈長方形,外牆內又套了一圈內牆,形成‘回’字形,內牆中後部築方形佛座,佛座前方的南內牆和外牆中部辟門。這種行製的雛形起源於佛教故鄉印度,早期的佛教不崇拜佛像,而是禮拜佛的遺物、遺跡以及佛生前經曆過的紀念物,象征佛涅槃的佛塔成為禮拜的對象之一。印度早期的寺院都會在塔周設置環形禮拜道,以便信徒按照順時針方向繞行禮拜。我國洛陽白馬寺最初的建築就是以塔為中心,但實物已經不存在了。不光白馬寺,近百年來,發現於達瑪溝北的帕爾哈特伯克雅依拉克佛寺、哈達勒克佛寺、丹丹烏裏克佛寺、道孜勒克古城的佛寺、尼雅遺址的佛寺等,全都是中心殿式佛堂形製。就連龜茲地區石窟群中流行的中心柱形支提窟,也是繞塔禮佛思想的產物。這些佛寺本身的時代特征和出土遺物證明,古代於闐自魏晉到唐末甚至五代,寺廟普遍流行這種平麵呈‘回’字形的中心殿式佛堂。”
方濟舟說:“你講這麼多,無非是告訴我們,回形甬道和佛寺建製有關,而火祆教和佛教也有一定程度上的融合,所以沒什麼奇怪的。”
“不能這樣想,”高飛若有所思地搖搖頭:“如果這裏當真是按照‘回’字行佛寺建製修築的,那入口也一定會按照這種結構設計。剛才馬名揚提到了南內牆與外牆中部辟門,那入口應該在北方。”他取出指南針看看,發現四個入口正對著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於是指著剛走過的一道縫隙說:“應該是那裏。”
高飛打頭,方濟舟和馬名揚跟著他從縫隙中鑽過去,每個人的心中都捏著一把汗,生怕選錯了會觸發機關。還好,什麼事也沒發生,三人順利鑽了過去,馬名揚最後一個出來,方濟舟站在逆時針方向,看不到縫隙,隻看到馬名揚從牆壁裏出來,就像穿牆術一樣,非常神奇。他忍不住叫起來:“原來包子當年就是這樣鑽出來的。”
馬名揚衝他笑笑,剛鬆了口氣,笑容卻突然凝固了。三人眼前出現了又一間石室,石室正中擺放著一座座石塔,和剛才那座頗有幾分相似,隻是這座塔六棱尖頂,更像佛塔,石塔裏外牆壁上都有許多繪畫。繪畫內容同樣和降妖除魔有關,三位一體神威風八麵,將妖魔毫不留情的踩踏在腳下,捏碎在手裏。隻是,壁畫上妖魔的麵目全都非常模糊,不像剛才那座石塔裏的妖魔,個個麵目猙獰,非常滲人。
隻是,比起麵目可憎的妖魔,麵目完全模糊的妖魔更顯得怪異。更何況是在畫工異常精美的壁畫上,曲鐵盤絲,似凸實平,技巧之精湛,已經到了巧奪天工的地步,可妖魔的麵目偏偏一團模糊,就像是壁畫上無端出現的汙跡或墨團一樣,顯得極不協調。不需要多想,方濟舟用腳指頭也能猜到,這並不是筆誤,而是繪畫人故意如此處理的。
馬名揚用手掌擦了擦一幅妖魔畫像模糊的麵部,想看個仔細,最後卻隻是搖搖頭說:“看不清楚,好像一開始就沒畫臉,隻是用淡墨色渲染了一層,看上去模糊而已。”
“繪畫人這樣處理,應該不是因為偷工減料吧?”方濟舟好生奇怪,指著石塔說:“看來,答案就在這裏麵。”
他一邊說,一邊朝石塔內走去,前腳剛踏入台階,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大吼:“不要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