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方濟舟覺得臉火辣辣的疼,他慢慢睜開眼睛,眼前出現高飛和包子焦急的臉。
“波斯,你怎麼突然就暈過去了,別嚇我!”包子本來不想下來,但見方濟舟昏倒,也就顧不得許多了。
方濟舟抬了抬手,示意自己沒事。血玉還在他的手中,裏麵的血絲也沒有遊走出來,一切隻是自己的幻覺,可為什麼這種感覺如此強烈,就像血絲早已根植在他的骨髓裏,縱使血肉成灰也無法舍去。
“還是快出去吧,我早說過,這地方邪門得很。”包子的語氣非常擔心,他看著方濟舟,眼角餘光卻不時瞟一眼趙叔的遺體。
他們從地洞裏爬了上來,包子主動將趙叔的遺體背在背上,上來後,他又將遺體小心放下,帶著哭腔說:“趙叔,我對不起您!您老要是還恨我,把我這條命收去就是,但不要連累我的朋友。讓他們出去吧!”
高飛麵色凝重地拍拍包子的肩膀,突然蹲下來,將屍體翻過來,然後用匕首割開趙叔的衣服。
“你幹什麼?”包子憤怒地製止他:“趙叔人都死了,你還要對他不敬!”
“不是不敬,”高飛說:“正是因為尊敬,我才不能讓他死得不明不白。”說完他不顧包子的阻止,右手大拇指從屍體的背脊骨一路摸上去,突然在後脖頸處停了下來。
“包子,還記得我們進洞的頭一天晚上,在荒漠灘露宿的情形嗎?”
“記得啊!”包子奇怪地問:“怎麼了?”
“你再把那天晚上的情景回憶一下,”高飛的眉毛突然動了一下:“對了,趙叔好像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還有你。”
“我隻記得有隻僵屍蜘蛛突然跳到我的腿上,怪嚇人的。”包子說:“說起來,我就是被什麼東西咬醒了才在半夜出去的。”
“咬到哪兒了?”
“咬到…”包子想了想,突然伸出左手說:“咬到左手手臂了。怎麼就是這個東西讓我的手臂失去知覺的?”
高飛不置可否,依舊埋頭仔細觀察屍體的背脊,突然,他取出隨身的匕首,用刀尖從屍體後脖頸處輕輕一挑,刀尖上立即多了一個小黑點兒。
高飛苦笑著說:“看來真是這玩意兒,趙叔也算久經沙場,沒想到會在陰溝裏翻船,死在這個小東西手上。”
“什麼小東西?”方濟舟和包子異口同聲地問。
高飛停頓一下,輕輕吐出一個字:“蜱。”
“蜱?”兩個人同時叫了起來。
“蜱是一種寄生蟲,在叮咬宿主時會釋放毒素,在一般情況下,這種毒素沒什麼危險。但我早就聽說,塔裏木盆地有一種革蜱非常厲害,如果叮咬到人的頭背部或近脊椎的地方,會引起肢體麻痹,也就是俗稱的‘蜱癱瘓’。蜱癱瘓並不是不可預防,隻不過症狀早期表現為身體虛弱,體力不支,很容易被人忽略掉。等到肢體出現瞬間麻痹時,已經太晚了。其實,即便是這個時候,也不是無法醫治,如果用彎頭夾將整個蟲體和頭部從皮膚裏取出來,再做消毒處理,病情有可能會出現好轉。你逃出石洞的時候,左手臂擦掉了一大塊皮,蟲體應該是在那個時候被蹭掉的,之後沒多久,麻痹症狀就解除了,說明蜱中毒也不是想象中那麼厲害。我想,趙叔在身體出現癱瘓症狀時,一定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隻不過他當時說不出話來,你和沈策又急著逃跑,這才使他的癱瘓成了解不開的謎團。”
說到這裏,高飛長長歎了口氣,將遺體翻過來:“包子,蜱癱瘓雖然嚴重,但並不致命,趙叔真正的死因不是蜱中毒,而是…”最後幾個字,高飛的聲音變得很小,方濟舟沒有聽清楚,隻是在高飛說完後,包子突然哇一聲大哭起來,哭得酣暢淋漓,撕心裂肺。像是將他幾年來的悔恨全都哭了出來。
哭夠了,石室裏重又回複沉寂,大家都知道,現在不是悲痛的時候,如果真找不到出口,剩下的時間夠他們這幾個大男人抱在一塊兒哭個痛快。
眼下的謎團越來越多,看似相互關聯,卻又缺少了重要的環扣,怎麼也銜接不上。就好比神秘的塔克拉瑪幹,雖然每一次古跡的發現都足以震驚世界,人們卻無法在古跡附近找到相關聯的佐證。樓蘭也好,精絕也好,所有的古代遺存就這樣灑落在沙漠深處,像一顆顆美麗的珍珠,雖然璀璨,時間老人卻遺失了將它們串聯起來的絲線。
為什麼地穴裏的人臉會是獨目人?它的口中銜著血玉,是不是就能證明:血玉是屬於獨目人的東西?這塊玉石雖然特別,卻也沒什麼了不起,為什麼古人要修築如此複雜的建築將它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