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丟了假丟了?”偉貞嗤笑。
“老三你什麼意思?”二琥語速加快,“那麼一破盒子,放家裏都嫌占地方。”
偉貞哼哼一笑:“破盒子?我怎麼在一家店裏,看到這盒子賣著高價,當成個寶盒子呢。”說著,她拿出手機劃開照片,盒子端端正正擺在那兒,“六十萬!”
“胡說!隻有……”二琥差點說漏嘴,連忙生吞話頭。
偉貞嗬嗬笑:“大嫂,盒子不會被你賣了吧?”
“沒有。”二琥的反駁很無力。
“那東西呢?”
“丟了。”
“丟哪兒了,能找回來不?”偉貞緊逼。
“丟了就是丟了,垃圾站運走了,銷毀了。”二琥咬緊牙關。
“大嫂,你的意思是,你把盒子丟了,被古玩店的人撿走了。”
“行了!”二琥破釜沉舟,“盒子我賣了,一萬塊錢,回頭我拿給你,三家分三份,你得三千三。”
偉貞駭笑,一秒後停止,說:“二嫂,你糊弄誰呢,上好黃花梨木的盒子,就值一萬塊錢?”
“就這麼多,回頭拿給你!”二琥大手一揮,扭頭走了。一路上,吳二琥越想越不對,本來天知地知的事情,老三怎麼能知道?這不擺明了是紅豔反水嗎?否則,老三怎麼可能那麼巧,剛好去了那古玩店,剛好見著那盒子。而且,按照古玩店的規矩,真東西怎麼可能擺在外頭。絕對是紅豔。二琥立即給劉紅豔打電話,問偉貞怎麼知道盒子的事。紅豔佯作不知,反問:“媽,是不是您說漏嘴了?”
二琥著急:“別裝了!你說的是不是?!”
紅豔保持冷靜:“媽,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就你我知道,你不說,她們怎麼知道?”
“媽,您是不是糊塗了,我這還壓著十五萬呢,我不知道錢好?”二琥一想也對,損人不利己的事,劉紅豔何必做呢。隻是,又過幾天,幾個女人湊到一塊兒,又為老太太不斷上漲的住院費想辦法,偉貞又把木頭盒子的事提了出來。春梅聽了也詫異,問:“大嫂,那盒子到底怎麼回事,現在媽急需要用錢,你要真賣了,隻要錢拿出來,大家不會追究。”二琥虎著臉,一言不發,還是一副咬定青山不放鬆的樣子。紅豔突然跳出來承認錯誤:“二嬸,三姑,這事,是我不對。是我牽的線,去賣的盒子,錢我也拿了,可自從拿了這錢,我就沒安心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為了奶奶,我現在就把這錢拿出來。”
“多少?”春梅問。
“十五萬。”紅豔說。
“你那兒呢?”春梅偏頭問二琥。
“我這兒一分沒有!”她橫橫著。老實說,如果這錢沒有被博彩網站騙去,二琥可能一咬牙,會把錢拿出來。本來就是“外財”,她何必撕破臉護著。可現在,錢被騙得一幹二淨,要是再掏,那就是從自己口袋裏出錢——那可是她的養老本、看病錢、救命錢,是她多少年從吃穿用裏摳摳出來的,她怎麼能舍得!不,絕不!可事到如今,她也不可能跟春梅他們解釋,說錢是拿了,可全賭輸了。她們不但不會信,可能還會笑話她。
二琥、紅豔告辭。春梅和偉貞相對歎息。其實倪偉貞也不是想逼大嫂。隻是,老太太的治療費用不斷上漲——治了那麼長時間,情況時好時壞,經過上一回教訓,偉貞、偉民都不敢在偉強麵前說放棄治療的話,隻能治,就算是無底洞,也隻能繼續填。可倪偉貞又確確實實感到財務的巨大壓力。她的劇本寫完了,拿給幾個製片朋友看,都瞧不上。本子賣不出去,偉貞隻能靠接點零散小活兒度日。盡管正陽娘依舊願意出錢,可坐吃山空,終非長久之計。春梅陪偉貞在藥房排隊,正陽娘有慢性病,腎不好,她幫正陽娘拿藥。春梅問情況嚴不嚴重。偉貞說好多年了,老糖尿病,一直靠藥物控製,問題不大。偉貞問春梅斯楠和淑淑後來的情況。春梅說暫時穩住了,一個上學,一個找工作。偉貞說:“那丫頭主意大著呢。”春梅說:“我也是才知道,當初,全家人就供她一個人出來上學。”偉貞問什麼意思。春梅無奈:“還能什麼意思,投資是要回報的。不過現在家裏人都沒了,就剩她一個。對這種女孩來說,學業,工作,重要嗎?抓到一個優秀的男人,一輩子不愁。”偉貞道:“比我聰明多了。”春梅笑:“你是傻。”偉貞反駁:“你也不聰明。”話音沒落,兩個人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