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第9章 10月18日(3 / 3)

「好!爸爸接下來要好好表現一下,光可要好好看清楚爸爸的英姿哦。」

「我知道了。」

少年簡短回答之後,流一口氣從草皮坡道奔馳而上……突然就朝攤販車施展飛踢。

「唔喔!你想做什麼!?強盜嗎?人界的治安還真是變差了啊!!」

「我不是強盜,是光的父親,請多指教。」

「你誰啊你!?莫名其妙!是天使嗎!?」

「我沒有自信說自己是普通人類!!」

流斷然說道並起身,而因為他的飛踢留下足跡的攤販車……從那足跡處斷成兩半,盡管那是腳踢,流的一擊卻像斬鐵劍或斷鋼劍般銳利,不管是一旁觀看的光,還是穿著獅子玩偶裝的人,都對那銳利的一擊感到吃驚。

「可惡!看你做的好事!!」

獸人將有抑製魔力效果的玩偶裝頭部拋開,露出原本真實的獅子臉孔……不過流對他的臉卻一點也不驚訝。

「我不會手下留情哦!!」

獅子吶喊的同時將魔力貫注在爪上,朝流攻擊而來,流卻是從容地站著,絲毫沒有要閃避的意思。

「爸爸危……」

就算是光也忍不住出聲……然而獅子獸人的爪子卻被流身前一道無形障壁所阻擋,獅子加強力量想要突破障壁……獸人惡魔身上的玩偶裝卻出現被爪子撕裂的痕跡。

「————!?」

獅子急忙收起爪子,玩偶裝上的裂痕也就沒有繼續擴大。獸人不知道發生什麼事而腦筋一片混亂,流則像是要嚇唬他般舉起腳來作勢欲踢。

「不好意思,可以請你讓我破壞那台攤販車嗎?不然壞的可會是你哦。」

「今、今天就先放你一馬!!」

攻擊不僅沒用,甚至還反彈到自己身上。目睹這恐怖的力量,獅子獸人丟下攤販車和商品,卯足全力往市區奔逃。

流破壞攤販車,並輕鬆將獸人惡魔擊退,隨後流和光一同收集起自推車散落的玩偶,將它們全部集中在河邊,然後用打火機點燃其中一隻,將其拋入「哇拉尼痛」堆成的小山。不愧是仿照詛咒草人做成的玩偶,火勢瞬間就燃燒起來,「哇拉尼痛」也跟著化為灰燼。

「……的確是英勇,但我看不出可以參考哪一部分。」

「對方在我要發揮本領前就逃走了,剛才狀況是少見的不佳,爸爸狀況好時的飛踢可不隻那種程度。」

「不,就某種意義來說,還好你沒有發揮出來。」

雖然對方是惡魔,但隻要走錯一步,眼前很可能就會出現惡心的畫麵啊,光在心中如此嘀咕著。

即使如此,光還是被流那句「去找下一個攤販吧?」給說服,兩人一同往人潮較多的車站方向前進。

光以視線的力量趕走人群,再由流將攤販車劈成兩半,神月父子如此合作破壞了數台攤販車。然而「哇拉尼痛」已經在市內蔓延開來,這種程度也隻是聊勝於無而已。

到神月家門前挑釁雪拉的卡魯瑪,此時也走回市內的森林公園。這座公園裏的森林現在受貝爾菲拉琪魔力支配,可以通往魔界的森林。

如果雪拉跟在他後麵過來,可能會找到魔界的入口,向貝爾菲拉琪挑戰也說不定;當然也有可能會想起過去的失敗,心生畏懼而逃跑。不管她選擇哪一條路,老實說卡魯瑪都覺得無所謂。

因為卡魯瑪的目的幾乎已經達成了。

他拉著攤販車在森林中行走,最後來到貝爾菲拉琪的別墅。

西洋建築的庭院裏擺放了一張桌子,貝爾菲拉琪就在那裏品味紅茶香。

「回來得真早。」

「貝爾菲拉琪大人,『哇拉尼痛』已經在人界擴散開來,幾乎所有的人類都因怠惰的魔力而變得陰沉懶散……這樣依德爾小姐就能得救了吧?」

貝爾菲拉琪仍舊隻是露出溫和的微笑。

卡魯瑪為了這個傾盡全部心力,『隻要「哇拉尼」帶有的陰沉係魔力在港市內蔓延,就可以減輕同樣擁有陰沉係魔力的依德爾的負擔』卡魯瑪相信貝爾菲拉琪的這句話。

「哎呀?你不會真的相信了吧?」

「……什麼?」

「小依就算身在充滿魔力的魔界也會持續衰弱下去哦?隻有那點程度怎麼可能緩和症狀,稍微想一下應該就知道了吧?」

卡魯瑪完全不能理解貝爾菲拉琪說的話。

「你現在的表情簡直就像被狐狸騙了呢。這次你的表現讓我很愉快哦,卡魯瑪,隻能說不屈不撓拚命努力的惡魔非常滑稽呀。」

「您之前說的……是騙人嗎?」

「對啊,貝兒最愛說謊了。隻是唯一的失算,就是小依居然會幫助天使,本來她的魔力就特別容易消耗了,居然那樣勉強自己加速自己的死期……要是沒有人替她想想辦法,她會連一年都撐不過去啊。」

「騙人……請您說這是騙我的!貝爾菲拉琪大人!!依德爾小姐的性命隻剩下一年,您是在騙我的吧!?」

「說的也是……就當我是在騙你好了。」

貝爾菲拉琪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再度將茶杯湊至嘴邊。卡魯瑪一聲不吭,肩膀不停顫抖著,他感到後悔及……憤怒,然而這股怒氣又不能對貝爾菲拉琪發泄。

卡魯瑪甚至傷不到她一根寒毛。

「究竟……為什麼要說這種謊……」

「真要說的話就是打發時間吧?以全麵開戰前的前哨戰來說,還不算太無聊。」

將茶杯放回茶碟上後,貝爾菲拉琪隻是靜靜地注視著卡魯瑪,那壓力讓卡魯瑪快要跪倒在地。

「你今天可以離開了,還是說你要挑戰貝兒?下午茶之後剛好可以消磨點時間呢。」

「我先告退。」

即便現在就想衝上前扭斷她的脖子……但是卡魯瑪壓抑住那樣的衝動,從貝爾菲拉琪的麵前退下,她則說著「真無趣啊……」一點也不介意。

(——我的所作所為……隻是造成依德爾小姐的痛苦嗎……)

在激烈的憤怒之後,卡魯瑪內心充滿深深的懊悔,然而散布在市內的「哇拉尼痛」已經無法回收。

他祈禱依德爾不會再繼續勉強自己,除此之外什麼也做不到的卡魯瑪,隻能深切感受著自己的無力,消失在魔界的森林中。

依德爾到了晚餐時間還是沒有醒來,雪拉也是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她將裁縫用具組和縫紉機搬到自己房間,晚餐後就一直躲在裏麵沒出來。光將睡在沙發上的依德爾抱上二樓,讓她睡在被窩裏。

「依德爾她……不要緊吧?」

「最近這幾天依德爾一反她的個性十分努力,一定是因為這樣出現了後遺症吧。小光,你不用擔心我們啦!」

光自己也由於今天一整天都跟著父親在市內逛了好幾圈,他的疲勞也已經到達頂點。

「這樣啊……那依德爾就拜托妳了,晚安。」

「嗯,晚安,啊!對了,小光!我給你一個晚安的吻吧?……咦?你幹嘛一副困擾的表情?這隻是玩笑啦!想說開個天使般的玩笑讓光輕鬆一下,沒想到卻造成你的困擾,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抱歉。」

光想要走出房間卻又停下腳步,雪拉也同時停下正在操作縫紉機的手,兩人之間充斥著無可言喻的奇怪沉默。

(——剛才那或許是玩笑……不過如果是認真的,我和雪拉將無法繼續一起生活,不隻這樣……雪拉甚至還可能會消失。)

(——不管再怎麼特訓,力量也不會覺醒……即使如此,小光還是一直在努力,我該告訴小光就算特訓也沒用嗎?但既然流爸爸還沒對小光說,或許他有他的想法。)

「怎麼了?雪拉?你這樣看著我……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小光你才是呢,一直用那麼熱烈的視線看著我,你該不會真的……想要我吻你吧?」

「不、不是的,應該說是那個……總之,晚安。」

光轉身離開房間。

房間剩下熟睡的依德爾與雪拉兩人,「呼……最近的小光果然很奇怪對吧?」雪拉問著睡著的依德爾,依德爾平常就算睡著有時候也會回答,不過或許是最近太累了,依德爾並沒有反應。

「可能會有點吵,對不起囉,依德爾。」

雪拉輕輕摸了摸依德爾的頭之後,從自己的裁縫袋中取出紙樣,然後開始依照紙樣剪裁布料。

「我現在必須要做自己能做到的事……這是為了小光……也是為了大家。」

雪拉下定決心之後,將剪刀緊握在手中。

從雪拉下定決心過了數小時,時間已經來到淩晨三點,雪拉趴在充當工作台的燙衣板上熟睡。

房間裏這時候出現一道人影佇立,比雪拉還早睡的依德爾當然不可能起床。

「真是辛苦妳了,雪拉小姐。」

人影從壁櫥內取出毯子,輕輕替雪拉蓋在肩上,然後將形狀有些歪曲、別具風味的狼玩偶拿在手中。

「這就是雪拉小姐愛的表現啊,一定會順利的。」

那道人影——拉法露出了微笑。上司手中拿著雪拉想要作為備用,或者該說是練習用的無名狼玩偶,本來這時候她應該會抗議地喊著「這個不是那樣啦!」,不過睡著的雪拉當然無法阻止。

拉法一臉滿足似地走出房間……與起來上廁所的流撞個正著,流睡眼惺忪地看著拉法的臉說道:

「你是小偷嗎?如果你是想來偷我們家的秘寶——禮品收藏,那你真有眼光。」

「不,不是的……啊啊,您是光少年的家人吧,那麼容我失禮了。」

拉法的天使之環高速旋轉,他打算要修改流的認知……然而理力卻輕易地被彈開,麵對這幅光景拉法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真奇怪,剛才那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看起來似乎和小雪同樣是天使,當個小偷可讓人難以苟同啊。」

「不,這是誤會。我還是第一次遇到理力不管用的人類,那就沒辦法了,請讓我堂堂正工地自我介紹吧,我是天界治愈天使課的課長拉法,簡單講就是雪拉小姐的上司,此次造訪是來回收拜托雪拉小姐製作的吉祥物玩偶。」

「啊……真是有禮貌,我是光的父親流,請多指教。」

「不敢當。」

兩人就在走廊上互相鞠躬致意。

拉法抬起頭,再度凝視著流,別提他的長相了……流所散發的氣息更是讓拉法感覺十分熟悉。

拉法想起過去他還是守護天使的時候,曾經與一名和流相似的天使相遇……後來又分離的事情。

「呃……我們以前是不是曾經見過麵呢?」

「唔,雖然我是從事海運工作,拜訪過各個國家,卻不曾在天界的港口停泊過……」

「這樣啊,啊啊……一定隻是外表相似而已。」

在進行對話的同時,拉法也以理力窺視對方的內心,然而這卻對流完全起不了作用。

「對了,拉法先生,我想和你談談關於我兒子的事……小雪似乎認為我兒子——光被惡魔奪走一半靈魂是自己的錯,看她那麼難過,我也沒辦法更進一步問她……請問您知道要怎樣才能讓光的靈魂恢複嗎?」

「這個嘛……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打倒拿走靈魂的惡魔,但對方畢竟是魔界屈指可數的惡魔,雖然我們也很想幫助她,但很遺憾,目前光是為了讓在人界擴散的惡魔玩偶無效化,我們就已經忙不過來了……關於這件事情,容我日後再和您慢慢深談好嗎?」

「日後啊……我不久後也必須要出港了……不,我明白了,打倒那名惡魔就好了吧……嗯嗯。」

「我還有些急事需要處理,我也差不多該離開了。」

「啊,耽誤您真是不好意思,您的話十分有參考價值。」

拉法讓天使之門在腳下展開,說聲「那麼我告辭了」並且最後再鞠一個躬後,他跳入發光的圓環之中,轉眼間就從流的麵前消失。

「隻要打倒身為源頭的惡魔,光和小雪就會幸福了嗎……原來如此。」

流雙手於胸前交迭,開始回想雪拉所說的話。

「記得小雪說過,她和光是在公園遇到那名惡魔的……」

於是流回房換衣服,在天色未破曉之前便離開家門,前往一切事情開端的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