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第13章 10月20日(3 / 3)

「爸……」

那天的恐怖再度蘇醒,光胸前的項鏈開始發熱,雪拉貫注在項鏈中的理力雖然想帶給光心靈平靜……充斥在周圍的不祥力量卻侵蝕著光的心。

流似乎失去了意識,隻見他閉著眼睛全身癱軟。這時,一道身影一聲不響地出現在荊棘十字架旁。

是七大惡魔貝爾菲拉琪。

「哎呀?我還以為小依不會來了呢,一旦發生戰鬥,那邊那位天使雪拉也會使出全力吧……受到理力的影響,小依可是很難平安無事喔?」

依德爾靜靜地注視貝爾菲拉琪。

「……我不會讓她戰鬥,小雪……對不起,一直瞞著妳。」

依德爾緩緩走近母親身邊,雪拉和光都因為過去的心理創傷而過度緊張,喉嚨感到幹渴,想要發出聲音也很困難。

(——我也應該比那時還強了……可是卻……好害怕。)

從見到貝爾菲拉琪的那一瞬間起,雪拉的心隨時都像要碎裂一般。

「依德爾!別過去!!」

光不知道依德爾想做什麼,但他單單是出聲製止就已經竭盡全力。雪拉在來這裏的途中曾經請拉法連絡過天防省了……但是,想在天界援軍到來之前先靠自己一個人撐過去的這個想法本身就是個錯誤,雪拉對此感到後悔。

「……媽媽,夠了……住手。」

「耶?妳剛剛……說什麼?」

依德爾的一句話讓雪拉突然全身失去力量,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小光……剛才依德爾叫貝爾菲拉琪媽媽對吧?」

「對,沒錯。」

「為什麼你能那麼冷靜!!」

「老實說……我早就知道了,因為雪拉是天使……而且依德爾的母親……對我和雪拉來說是心靈創傷的來源,光要像現在這樣站著就很不容易了,所以依德爾她……擔心被雪拉討厭才一直都沒說。」

確實,若是事先知道依德爾是貝爾菲拉琪的女兒……還能像現在這樣和她那麼要好嗎?雪拉如此自問。

她無法斷言……會和現在一樣。

「哎呀呀,不行唷?怎麼可以告訴她不完全的情報,小依是貝兒的女兒……也是那天從小光抽離的一半靈魂所生出的存在對吧?而且……今天貝兒心情非常好,所以再告訴你們一個重大秘密吧?」

「……不要,媽媽。」

貝爾菲拉琪完全不理會依德爾,對雪拉說明了光和依德爾的關係,而且還要將連光都不知道的依德爾的秘密——壽命一事說出口。

「……不行。」

依德爾的頭上浮現出惡魔紋章,過去依德爾也曾經有機會使用魔力……但是看到她將魔力使用在純粹的攻擊上,不管是光還是雪拉都是第一次。

依德爾周圍浮現無數小小環狀的魔力之刃,同時射向貝爾菲拉琪。

「居然攻擊貝兒……真讓人高興?因為小依明明有才能,卻一直都回避戰鬥呢,不管理由是什麼,妳肯用魔力傷害他人,貝兒安心多了。」

魔力之環輕輕割裂貝爾菲拉琪的肩膀,在她的皮膚留下傷痕,依德爾原本隻是想警告而已;自己親手傷害母親一事,給依德爾心中帶來很大的衝擊。

「對不起……媽媽……我以為妳會躲開。」

「其實貝兒就算讓小依殺了也無所謂哦?這樣一來,新一代的怠惰女王就會是小依了啊。」

隻見她受傷的肌膚轉眼間便複原了,就像被蚊子叮咬般一點傷害都沒有,貝爾菲拉琪露出了微笑。

「那麼雪拉想怎麼樣呢?妳也可以來找貝兒複仇哦?我也很期待看看妳變得多強了。」

先不論力量差距,她現在根本就無法決勝負,雪拉仍無法接受依德爾的真實身分。

「騙人……的吧?……依德爾是……小光的一半靈魂……」

「嗬嗬嗬?貝兒收下了小光一半的靈魂,相對的,也把貝兒魔眼的力量分給他了,七大惡魔的貝兒所精心下的詛咒,不是那麼簡單就可以解開的哦。」

「那……要怎樣……怎樣做小光的詛咒才會……」

絕望的力量差點讓雪拉癱軟。

「連下詛咒的貝兒我也不清楚呢。不過小光如果想要恢複過去的自己,過著普通的幸福人生……一定要讓小依把靈魂還給他才行吧?」

貝爾菲拉琪說著說著,緩緩抬頭仰望荊棘十字架。

「不過小光的爸爸是拒絕了,果然是流著相同的血液呢。太好了,小依,大家都很愛小依喔。」

「……不要那樣說……媽媽。」

「哎呀哎呀……不管過了多久,小依愛哭的個性還是沒變呢。」

「……媽媽……妳是怎麼了?明明之前……對我那麼溫柔。」

「那隻是在扮演母親的遊戲啊。」

當依德爾回到魔界的時候,貝爾菲拉琪就像真正的母親一樣溫柔,然而現在的她,除了魔界七大惡魔的身分外,其他什麼也不是。

「……不能原諒!竟然背叛那麼相信敬愛妳的依德爾……依德爾她……相信妳就是她的母親啊……」

雪拉原本因恐懼而停下的腳……手……又開始動起來了,憤怒的情感推動著雪拉。

「……小雪?」

「依德爾是我的……朋友……不,已經是好朋友和家人了。」

就如同呼應雪拉的話一般,光也緩緩開口。

「沒錯,是家人,我……就算一生都這樣也沒關係,為了解咒而失去依德爾……總覺得那樣是不對的。」

依德爾沒辦法將現在的心情說出來,光他們的話讓她很高興,可是與貝爾菲拉琪度過的時間……她就像母親一樣對待自己,依德爾不願相信那些是虛假的。因此對依德爾來說,貝爾菲拉琪和雪拉她們的戰鬥比自己胸口被撕裂還難受。

(——嗬嗬嗬)也不知道小依壽命的事,就對她說出那麼多美好的話……小依真可憐,越是被溫柔對待……越是受到重視就越痛苦吧,但是妳要更痛苦,要憎恨讓妳背負這樣殘酷命運的貝兒才行……)

在這個空檔,貝爾菲拉琪讓森林中充滿魔力之霧,一麵讓天界派來的守護天使們迷失方向,一麵應付著雪拉等人。

「聊天就到這裏為止,差不多該來分一個勝負了吧?隻要打倒貝兒,至少可以救出小光的爸爸哦?」

「依德爾……對不起,她對依德爾或許是很重要的人……」

金色天使之顯現在雪拉的頭頂上,理力的光芒包覆她的身體。

「我要稍微加強理力了,我會盡快結束的,這段期間妳要忍耐哦!!」

一邊注意不讓理力影響到依德爾,雪拉一邊施放力量。

她身上穿著戰鬥的白色服裝,右手拿著以理力生出的「斷罪之劍」,左手則連續放出「理力之箭」射向荊棘十字架。

「小光去救流爸爸!」

「我知道了。」

在雪拉攻擊的同時,光也開始奔跑,父親從約莫二樓的高度落下,雖然光想接住失去意識的流……不過他畢竟無法支撐大人的重量,光在下麵成了人肉氣墊。

貝爾菲拉琪原本就沒想要把流拿來當王牌,因此就算人質被奪,她還是一副不在乎的表情,在將三人引誘進這個森林之際,流的任務就已經結束了。

「依德爾保護好小光和流爸爸。」

「……但是……小雪。」

「拜托妳!!在援軍到來之前……我會盡量拖延時間的。」

「哎呀,小依不戰鬥了嗎?妳可以更憎恨貝兒哦?明明是惡魔,小依卻太溫柔了,如果不足憎恨到能殺了父母,就無法背負魔界的將來啊。」

隻爾菲拉琪以輕挑的語氣說出難以置信的話,同時她也將魔力集中在身上,隻見她一瞬〣就換裝成與雪拉的白色服裝相同款式的衣服,但衣服卻是一片漆黑,背上衍生出如羽毛般的翅膀也是黑色的,簡直就像黑暗天使一樣。她手上就像複製雪拉的技巧般,拿著一把黑色的劍,以兒她輕輕揮動集合魔力做成的長劍。

「好久沒用劍,我都完全忘記該怎麼用了呢。」

她輕輕一揮所產生的衝擊波將地麵分開,森林的一部分也被吹走,即使外型相同,威力與雪拉的劍可說是天差地遠。

若是正麵接下,手臂可能會連同「斷罪之劍」一起飛掉。

「貝兒要攻擊囉★」

(——隻要閃避就可以了……那樣不行,如果衝擊波朝小光他們的方向去……)

貝爾菲拉琪臉上帶著微笑舉起魔力之劍,雪拉則為了接下這一擊,將全身理力都集中在「斷罪之劍」,讓劍的強度得到飛躍性的提升。

即使如此仍是不夠。

「小雪快逃!!」

依德爾的哀呼在森林中回蕩,貝爾菲拉琪將魔力之劍輕輕舉起,隨意一揮,而雪拉則把劍一橫,想要化解攻擊。

這時,光的眼中早一步映出了下一瞬間的光景,雪拉的手臂……不見了。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隨後時間又像倒轉一般,如今貝爾菲拉琪就在光的眼前舉劍要揮下,雪拉的手臂此時依然健在,卻即將要被斬飛,光剛才看到的是未來片刻的景象。

這時光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有了動作,那一天的記憶在他腦中閃過。

那一天,挺身保護年幼雪拉的自己。

雖然僅僅是短短的一瞬間,雪拉似乎看見光的背上出現了白金色羽翼。

光舉起手擋住貝爾菲拉琪的魔力之劍……將它給推了回去,而揮劍產生的衝擊波也全數轉向貝爾菲拉琪。

「太棒了?沒想到在靈魂隻有一半的狀況……梅塔特的力量……不,在那之上的某種力量竟然覺醒了。」

貝爾菲拉琪表情一臉迷蒙,以全身承受了自己的劍所發出的力量。

「……媽媽?」

「哎呀,小依會為我哭泣嗎?」

「……因為媽媽……就是媽媽。」

「妳真的太溫柔……真是傷腦筋啊。不小心受重傷了,暫時要好好療養才行了呢,小依也要……保重身體喔。」

隻見貝爾菲拉琪趴在地上,身體隨即被從地麵冒出的荊棘藤蔓吞沒……之後她的氣息就,完全從周圍消失了。

這時雪拉全身的理力消退,原本張揚的氣勢也無法再支撐,她終於坐倒在地。

「……難道……我們贏了嗎?」

「正確答案應該是……她放過我們了吧。」

光朝雪拉伸出手,幫她站了起來。

「是啊……喂!小光!!為什麼在那種狀況衝出來啊!?」

「不知道,身體自己動了……等我回過神時就已經這樣了。」

光彷佛是在說……最不可思議的是自己還活著。他的眼中多了奇妙的光輝,不,或許該說是他原本就擁有的力量複活了吧。

光的眼睛有了改變。

盡管眼神依然凶惡,但是困擾少年至今的「魔眼」似乎消失了。

「小光……你的眼睛……」

雪拉注視著光的臉,這像是彼此互相凝視的情況,讓光開始感覺害羞。

「什麼眼睛……不要那樣盯著我看啦。」

「……魔力消失了。」

依德爾也注意到光的變化。

「詛咒……解開了啊!啊、眼神還是一樣凶惡啦!」

平常雪拉就不怕光魔眼的視線,她仔細注視著光的臉,確認魔眼的氣息已經消失,始終苦惱著光的魔眼詛咒已經不見了。對雪拉而言,寄宿在光眼睛的魔力象征著她的罪過,雪拉也和光一樣,心情彷佛如釋重負。

雪拉高興得像是自己的事一般,光反而震懾於她興奮的氣勢。

「……太好了。」

「啊、啊啊……是啊。」

即便想確認自己的臉,但由於身上沒有帶鏡子,光對此並沒有什麼實感。而麵對困惑的少年,依德爾對他露出少見的微笑,受她所牽動,光也露出安穩柔和的表情。

就在三人分享喜悅的時候,千景與亞克也從森林入口趕來會合。

對於光的變化,千景也很快發覺了。

「光同學你的眼睛?我是不會心跳加速啦……我的心跳……」

在此之前,千景也曾經因為光的視線而緊張,但那是魔眼的魔力所造成。如今千景的心跳加速並不是魔力造成的緊張,而是千景胸中湧現的情感。

「似乎是凶惡的眼神比較緩和了……奇怪嗎?」

「沒有那回事!太棒了!光同學以前也很棒……不過現在變得更帥了!」

千景忍不住說出了真心話。平常她都會顧慮到雪拉,但是這印象的轉變太大,讓千景都忘了這回事。

「恭喜你,光少年!But現在沒有時間分享喜悅了!小雪!守護天使們就要過來了!」

雪拉透過拉法呼叫守護天使前來,而他們的理力已經越來越接近了,如果隻有光和雪拉是不要緊,但是他們不能被目擊到與身為惡魔的依德爾在一起。

「依德爾被發現還是不太好吧?」

「快躲起來!依德爾!!」

「……?」

光緊握住還搞不清狀況的依德爾的手,拉著她往森林深處跑去。相反地,雪拉則展翅飛向天空,與一名趕來救援的守護天使會合。

亞克為了避開不必要的麻煩,帶著千景再度回到森林入口。

雪拉在半空中對守護天使們說明危機已經過去,光和依德爾則是逃進森林深處。

被拋下不管的流,身體成大字型睡在森林廣場的中央,隻聽他發出響亮的鼾聲,看來並沒有什麼生命危險。

光充滿騷動的十七歲生日這一天也終於閉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