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取得報酬,一直是與光無緣的事……不過那也隻到去年為止,寄宿在他眼神的惡魔詛咒已經解開,光現在已經不會毫無來由的令人感到恐懼,學園祭由於人手不足的關係,班上模擬開女仆咖啡廳,光也因此有了服務業的經驗,這對光而言是幫忙家事以外第一次的「工作」經驗,雖然光自己也覺得自己的個性不適合服務業,不過那時的工作成績證明他不是不能勝任,也讓他因此增添了自信。
而與那樣的光相比,雪拉則更可稱得上是經驗豐富,她在人界是偽裝成高中生,但是她的正職是守護天使,自小她就為了成為優秀的天使而接受嚴格訓練,而且她現在就已經是以天使的身份在為社會貢獻了。
依德爾在學園祭時也是擔任女服務生,可是她當時並沒有在工作的自覺,依德爾雖然也猶豫著怠惰女王之女竟思考工作的事是不是不正常……但有一件事卻讓她很在意。
令她在意的簡單說就是關於錢的事,自從貝爾菲拉琪消失之後,依德爾的生活費依然有持續彙進戶頭,在發生去年秋天那件事後,彙款使用的貨幣不再是新索爾,而變成是日幣,這令依德爾感到不可思議。
依德爾本來正窩在客廳的被爐裏,悠然自得的收看新年特別節目,這時卻突然站了起來,兩旁的雪拉和光則一同轉頭麵向依德爾。
「依德爾,你怎麼了!?你最喜愛的小秀可出現在電視上,你卻還舍得爬出被爐!?」
「平常怎麼趕你都不肯出來的說。」
依德爾是個天生的被爐蝸牛,光一直認為……就算要她把被爐背在背上生活,她可能也毫不在乎吧。隻有在茶、橘子、糖果餅幹吃完,或是要去上廁所的時候,她才會心不甘情不願的出來,除此之外她都極力避免外出,依德爾可說是最強的室內派。光猜不到依德爾起身的理由,橘子和糖果餅幹都還滿滿的放在桌上,茶也是剛倒好……再加上依德爾也才剛去過廁所。
「……那個……依德爾……想要打工。」
雪拉聞言驚訝得瞠目結舌,而光則是「好啊,那樣也沒什麼不好。」很幹脆的表達讚成。
「你說要打工……依德爾你沒事吧?該不會發燒了吧!?」
雪拉慌忙的手按依德爾的額頭,體溫很正常。
「……小雪,我沒問題的,帶小柴散步我也做到了,跑腿買東西我也辦到了,打工一定也可以的。」
依德爾亮出累積至今的輝煌戰績,而雪拉則是一聲歎息。
「幫忙家事和打工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啊!!」
「或許是那樣沒錯,但既然依德爾有意願,那嚐試一下又有什麼關係呢?而且或許這樣就能填滿升學就業調查表的空白了。」
雪拉和光的對話,簡直就像是愛操心的母親和開明的父親。
「小光說的那些我都明白!就是明白所以覺得危險才會阻止呀!!」
「好了好了……你冷靜點,雪拉。不如先聽聽看依德爾想從事什麼樣的打工,然後再來判斷吧。」
在光的催促之下,依德爾點點頭說道:
「……服務業。」
「出局!!那對依德爾來說難度太高了!!」
「但是學園祭時我也辦到了哦?」
那時雖然很忙碌,不過即使依德爾犯了什麼錯,雪拉和千景也可以立刻幫她解圍。
「那我也一起打工吧。」
「那我也要去!」
監護人陪同……這樣對依德爾來說就沒意義了。
「……不行。」
依德爾認為如果依靠光和雪拉,那麼和至今為止的她並沒什麼不同,惡魔少女認真的眼神表達出強烈的意誌,這時光突然有所領悟。
「你想打工是需要錢嗎?」
被他這麼一問,依德爾沉默不答,經過日前幫忙跑腿辦事,依德爾明白自己現在正受到某人的援助,盡管她也不認為靠工作就能全部償還,但是對於可能有複數存在的長腿叔叔們,依德爾想要多少回報他們。
依德爾也不知道自己還剩下多少時間,不過他感覺得出時間已經不多了。對於他們讓自己能夠留在神月家,依德爾想要表達她感謝的心情……然而這件事依德爾卻無法對雪拉坦白。
「……那是秘密。」
當雪拉正要開口追問的瞬間,光隻是對依德爾說了一句「加油哦」,由於他們是共有相同靈魂的兩人,所以光隱約能夠了解依德爾的心情,光感受到依德爾的意誌十分堅定。
「小光應該也擔心依德爾吧!?而且說是秘密更會讓人在意得睡不著覺啊!!」
「如果依德爾真的遇到困難,或是感到困擾的時候,一定要找我或雪拉商量吧?除此之外就讓她保留秘密又有什麼關係呢,事到如今雪拉應該也不認為依德爾會像惡魔那樣打什麼歪主意吧?」
在光的說服之下,雪拉也隻能點頭答應。
「好,那就決定囉,話說回來……打工的地方有著落嗎?」
光一邊剝開橘子,一邊向依德爾詢問,而依德爾則是搖頭否定,這時雪拉像是突然想起似的開口說道:
「這麼說來光和依德爾似乎都不知道,想要打工可是要麵對麵試這個難關哦?必須要寫履曆表,而且有沒有錄取也要一段時間後才知道,總之我會教你履曆表的寫法……嗯,放心交給我吧!既然決定要做,我就會全力協助!我會傳授你麵試的勝利方程式!!」
相對於大言不慚的雪拉,光則是顯得十分平靜,他取出手機,從名單中找出內藤同學的名字。
「啊、抱歉,你在忙嗎?不……嗯,散步的事下次再說吧,然後不好意思,其實我想找打工,不,不是我,是依德爾要打工……對對,可以嗎?既然是內藤同學的介紹我就安心了,詳細情形你就用郵件……我會把依德爾的信箱給你,請你直接寄到依德爾的手機,另外依德爾就在我旁邊,需要換她接聽嗎?咦?不用嗎……我知道了,那就謝謝你囉。」
光掛斷電話露出笑容。
「太好了,依德爾,你錄取了,到了工作的地方記得要跟內藤同學道謝哦?」
「……好。」
雖然連是怎樣的職場都沒聽說,但是依德爾全麵的信賴光,因此笑得非常開心。
「等、等一下!這樣我的努力呢?我活躍的機會呢!?難得是教依德爾社交技術的絕佳機會耶!」
「……我也感謝小雪。」
雪拉本想好好教導依德爾的心血變成白費,但被她這樣誠心感謝,雪拉也不能有異議,而且光拜托斡旋的人物也是雪拉熟識之人,因此雪拉為保險起見還是向光確認。
「你找內藤同學,也就是說是像學園祭的女仆咖啡廳的工作囉?」
「聽說她們店要開新分店剛好人手不足,因為看依德爾在學園祭時的工作態度沒問題,而且做的事也幾乎差不多,而時薪也比大眾餐廳要高一些,這工作可以說再適合不過了。」
和內藤同學一起工作的話,光和雪拉就非常能夠放心,對第一次打工的依德爾來說,沒有比這更好的條件了。
「……我會努力的。」
一想到可以穿著可愛的製服服務客人,依德爾就不禁滿心期待。
與一號店『生於哈布斯堡家』的氣氛完全不同,『天照茶房』是以神社為主題,並非是女仆而是巫女咖啡廳,店內的擺設和菜單預計會配合四季改變氣氛,在春天是以櫻花為題材、夏天則是廟會風格、秋天的話則是楓葉,而自新年開幕起的一段期間,店內將會是新年參拜版本,由代理店長擔任神主,菜單則是丸子和綠茶、甜酒等,氣氛就有如時代劇登場的山間茶屋一般。和一號店不同的是這家店沒有網咖的機能,隻有在店內一角設有一台電腦,鳥居和拜殿等裝飾也應有盡有,客人也可以利用那台電腦進行網路參拜。
打工的第一天,為了兼具實習的目的,依德爾的工作是負責協助內藤同學。首先就是要換上製服,製服是白色服裝配上紅褲裙……可是她一個人卻不會穿,於是她馬上就受到內藤同學的照顧,好不容易才換裝完畢。
(——我很擅長脫……不擅長穿。)
在梳理頭發一番之後就準備完畢了。
「佐田同學,你不用緊張,那個……代理店長雖然很帥,但是他有點問題,該說他是不喜歡女孩子,或者反而該說他喜歡的是男人……總之他基本上是親切的店長,所以你不用害怕,可以安心……吧?」
看到處處顯得軟弱的內藤同學,依德爾也會多少感到不安……的相反,這時她總是維持自己步調的性格反而有利,隻見依德爾平靜的「……嗯,我知道了」如此回答。光和雪拉不在身邊固然有些不安,不過她也想趁現在先習慣那樣的寂寞感,這次打工的另一個目的就是要鍛煉自己的精神,讓自己就算孤獨也不會哭泣。
在和光、雪拉、千景、柴和櫻媽媽……以及大家分離的時候,依德爾希望到時自己也能保持笑容,如果連打工這短暫的時間都無法與光他們分離,那麼更不可能承受得住真正的離別。
開店前員工們都齊聚在店裏,而代理店長也如內藤同學所說,戴著烏帽子、穿著褲裙,一身神主的打扮,他由於服裝因素不會進廚房,主要是負責接待女性顧客,而男性員工隻有代理店長一人,其他包含廚房人員全部都是女孩子,人員配置則是外場四人,廚房兩人。外場四人負責茶水、丸子、番薯羊羹這些隻需以器皿裝盛即可端上的餐點,而薔麥麵、烏龍麵,飯團這些簡餐則是由廚房的兩人來烹調,排班則是分成早晚兩班,依德爾在寒假期間是排在早班。
此時代理店長正為進行早晨的訓示而站在員工們的麵前……卻是呈全身僵硬的狀態,因為當他想要確認今天剛加入的新人,將目光移到那名女孩子的方向時,看到的卻是代理店長非常熟識的人物。
他想說是優秀的工作夥伴——內藤同學所推薦的人所以很放心,沒想到卻受到意外的衝擊。
代理店長——卡魯瑪驚訝得說不出話來,而另一邊的依德爾……隻是有些驚訝的睜大了眼,就在其他員工們對兩人奇妙的沉默開始騷動時,卡魯瑪的手機響了。
「對不起,我接一下電話,會是總店打來的嗎?」
卡魯瑪一邊打圓場,一邊打開了手機,隻見手機收到一封郵件,那是從遠方監視神月家的象猴獸人惡魔雙人組所寄來的郵件,內容是說他們睡過頭而疏忽了對伊德爾的監視,現在正看到隻有光和雪拉兩人出門,並且在神月家前與千景會合,然後他們才發現依德爾並不在家。卡魯瑪馬上就回信「依德爾小姐正有我保護,沒有問題」。
「好了!抱歉讓你們久等了,呃~~從今天起有新同伴加入,我們來請她做個清楚又有精神的自我介紹吧。」
卡魯瑪笑容滿麵的對依德爾說道,與依德爾意外見麵讓他一瞬間驚訝失聲,不過他馬上就將思考轉換成營業模式。
卡魯瑪不清楚依德爾為何想要打工,而且自己在人界打工的事也被依德爾知道了,必須處理的事情一口氣增加,但是卡魯瑪隻有一件事非常確定。
那就是怠情女王之女不適合工作,於是卡魯瑪繼續對依德爾施加壓力。
「若是你不能用丹田發聲,好好向人打招呼的話,就有點不太能勝任這份工作囉?」
卡魯瑪要徹底的欺負依德爾,讓她嚐到勞動的可怕之處,將她的自信打擊到體無完膚的地步,好讓她再也不會想工作。就某種意義來說,依德爾選擇這裏作為職場,對卡魯瑪來說反而是幸運。
麵對卡魯瑪的挑戰,依德爾……並沒有退縮,她一步一步堅定的走向前,然後深深將空氣吸進丹田。
「我是佐田依德爾!請多多指教!」
這是她灌注氣勢的問候,話雖如此,即使依德爾再怎麼提高聲量,其實魄力也隻和普通人稍微加強語氣差不多而已……卡魯瑪的背上不禁冷汗直流。
就在其他工作人員正在意著代理店長不尋常的態度時,隻有內藤同學鼓掌歡迎依德爾的加入,平常的卡魯瑪對女孩子特別溫柔又紳士,不可能會欺負女孩子……但是內藤同學卻感覺到剛才他對依德爾態度有些不友善。
於是依德爾一入列,內藤同學便小聲詢問她。
「依德爾,你該不會認識卡魯瑪代理店長吧?」
「……不,我不認識啊。」
「這、這樣啊。」
由於依德爾態度自然的否定此事,因此內藤同學也無法追究兩人的關係。
另一方麵,光則正在雪拉和千景的拱衛之下前往車站,雖然時間遲了些,不過他們是要去新年參拜,千景說她知道絕佳的參拜地點,邀請光他們同去參拜,卻不巧碰到依德爾打工的第一天上班,於是千景便貼心的要配合依德爾改變行程,但是依德爾本人卻笑著回答「……沒關係的,你們三個人去吧,我會期待你們買禮物回來」……因此今天很難得的是光、雪拉和千景三人結伴同行。
千景一身和服的盛裝打扮,讓光怦然心動看得入迷,住意到自己被盯著看,千景也難為情的紅了臉。
「對、對不起!我這身重裝備好像有點太誇張了……媽媽把我成年禮穿的服裝請人重新剪裁過。」
「沒什麼好道歉的吧,原來是帶有回憶的服裝啊……你穿起來非常……好看。」
關於這一點,走在光另一側的雪拉也無法否定,事實上千景的盛裝打扮不但可愛……而且也很成熟性感,假使雪拉也同樣盛裝打扮,金發碧眼一定太過顯眼而顯得格格不入吧。
(——光的弱點是和服美女!?)
隻見千景笑得很開心,兩人仿佛是一對純情的戀人,平常一演變成這樣的氣氛,總是會被依德爾無意識的妨礙,每次都是依德爾快要跌倒,然後最早發現的光伸出援手,戀人般的氣氛就會因此煙消雲散。
而這時別說是煙消雲散,雪拉甚至覺得光和千景的距離更接近了。
「千景我問你,今天要去哪間神社呀?還是說是去寺廟?」
「這個問題問得好!不過那在抵達之前都是秘密~」
「秘密嗎?感覺好讓人期待喔,嗯……雪拉你怎麼了?」
雪拉的臉頰似乎有些鼓鼓的,今天的光比起平常和雪拉及依德爾在一起時,心情好像變得更加積極的享受樂趣,雖然雪拉也很高興光對更多事情產生興趣,但是那積極性的動機如果是「因為和千景在一起」的話,那麼雪拉的心情就會是一半高興,一半複雜的少女情懷,心中難以安穩。
「沒事啦!我們快點走吧!!」
明明隻有千景才知道目的地,雪拉卻是一馬當先的走在兩人前方。
『天照茶房』在開張的同時便盛況空前,忙碌得不可開交,前來參拜的客人比卡魯瑪代理店長所預測的還要更多,由於店外排起了人龍,使得他們必須分發號碼牌來應對。
依德爾在內藤同學的照應下進行實習,雖然依德爾平常在教室總是在發呆,不過對於工作卻學習得很快,仿佛就像幹燥的海綿般快速吸收。
問題就在於她的遣詞用字。
「我要番薯羊羹套餐一份。」
依德爾被男性客人叫住,幫對方點餐。
「……嗯。」
她對客人不說敬語,在學園祭時大家會覺得這樣很可愛還無妨,可是畢竟工作就不行了,隻見卡魯瑪立刻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