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北京保衛戰(4)(1 / 3)

四、女神與惡魔的較量——走進SARS病毒實驗室

關於SARS襲擊北京的悲劇,在一個多月的前線采訪中,我了解得太多太多,出至常常在深夜熟睡中突然被噩夢驚醒——

有一個小女孩,與她年僅28歲的媽媽因同患SARS而一起住在郊縣某爭贛醫院。那天市急救中心開采兩輛救護車,小女菝臨上車時突然有某些預感似的回頭朝躺在擔架上的螞螞看了一眼,隨後她們就分乘兩輛車上了路。不到半小時,年輕的媽媽就死在了半逮的救護車上。小女孩從此再沒有見到自己親愛的媽媽,她自然更不知道那斷氣媽媽的屍體,在之後的疆整數十小時內,被恐懼的人們推來推去,恨不得扔進掘水池裏給滅了——當時連火葬場也困懼怕這樣的屍體遲遲不破接收。

人捫對SARS死亡者的恐懼和害怕是真正意義上的對瘟神的恐懼和害怕,而這樣的恐懼和害怕甚至帶著某種幻覺與想像,使人也變得了沒有人性。

一位姓譚的先生,今年51歲,在SARS襲擊北京之前,可以說他擁有一般小康家庭的全部:一個愛妻,一個愛盤,小家庭裝修得堂皇得體,裏麵的陳設典雅索淨。4月初,當譚先生和愛妻正忙著為女兒準備今年的高考時,孩子目學習勞累而感冒去了一趟民醫院就診,結糶傳染上了SARS。母親因為照顫女兒也不幸感船。譚先生後來自己也因為照顧妻子而成了SARS患者。l8歲的花季女兒留給他的最後一句活是耶撕心裂肺的熊望呼喊

爸爸快救教我,可妻子死時,譚先生自己還在昏迷之中……

北京的許多人,都是在很不經意中梭傳染上了SARS而一旦被傳染,便迅速成幾何比例地傳染給周圍的密切接觸者——大多又是家庭成員或者親碰好友,所有患者輕則舍了半條命,重則像上麵那位小女孩的媽媽一樣,死了都得不到一點起碼的尊嚴。

SARS囡此讓人聞之懼怕,進而遠之。

可惡可憎!SARS啊,體難道真的是奪命的惡魔?人類的天敵

在我接受采訪任務的邳一天起,我心中一直有個願望以什麼辦法看看SARS到底是什麼樣?它真的就不能讓人接近?接近者皆死亡?而且死得那麼淒涼……

走進SARS病房算什麼?那裏躺著的是有血有肉的兄弟姐妹同胞呀!我想接近SARS,接近那個讓2003年的無散中國人飽受折磨的惡魔!看一看它的嘴臉,看一看它的德性!

機會終於來了。

6月19日上午,我穿著普通的汗衫,普通的牛仔褲,S有戴口罩.什麼預防都沒有。我要獨闖一那十最恐怖昂神秘的地SARS病毒的聚集地。我來到北京疾病預防控製中心的傳染府地方肩拉製所c這裏集中丁北京SARS患者身上采集到的全部病毒樣車,也就足說這裏可以稱之為是北京SARS病毒大本營。

SARS魔集!我終於找到體了那刻我興備而衛緊張。

門衛是位小年輕,非要問我找準,我說完找誰後他叉非要讓我打電話讓人出來接。去之前我隻知道人家的姓氏,而並不知其名,於是好對門衛非禮道:不是有事我到這種地方來幹什麼#F/.1k子一愣,就襤有攔住我,於是我徑直而小樓之中。我以為裏麵一定會重兵把守,層層關卡,其實什幺人也役攔著我。

敵人的心髒有時總是最空虛。突襲者因此也不再持槍戴盔什幺的——我在進行一次冒臉者的行動。

我抬頭看到一塊牌子根醒目地寫著五個大宇特殊工作區。下麵還有一行小字未經批準,請勿人內。我一樂:此地此處,怕是怎麼請也不會有人願意敢進啊!有我——一十想看看SARS真麵目的傻瓜型作家。不入虎穴,麝得虎子,

再往三樓走。右拐,向前十幾步。到SARS魔兢在那個331室!

我注意一下,看到上麵有一塊很小的牌子,寫著流感病毒實驗二室八個字。

SARS,流感病毒t對也,非也。估計那是塊掛了租九的老牌子。其實也沒錯.SARS本來就是屬於流感型病毒嘛!

不許進來!當我靠近那個敞著門的331室時,突然被裏麵部個穿著肪護服的大夫嚴厲警告遭。

景嘿,再傻我也不會這麼隨便進擊的嘛!大夫,請你們放心。

不過當時我真的挺烈裔,因為我已經進入了與SARS惡魔最近的距離。惡魔的老巢就在眼前——彖進去。滅它個稀巴爛!

我有決心,但依然沒有那膽子——大夫也不會讓我當真正的傻瓜和無謂的SARS殉葬者。

我站在門口,往裏看去,造裏比我想像中的惡魔老巢要簡單得多

一個不足15平米的小房間。裏麵除了幾張桌子和幾台儀器外,還有一個大冰箱。不過靠近門口的我視線廈方向還有十能夠觀察到SARS的操作台。這是站在門外唯一看不到的地方。

就這麼些東西!

但誰也想像不出就在這間331室房間內,我的主人公在過去的近三個月裏與SARS進行了一場場驚心動魄驚天動地的較量啊!

更令我意外的是:參與決定這場與SARS惡魔決戰戚賦的竟端是位漂亮清秀的女大夫。

真是奇跡。也真是美妙!

世上有多少天使與魔鬼的較量以往隻能在小說和電影中看到,這回在《北京保衛戰》中找親眼目睹了真實的一幕。

我的主人公丁麗新,年紀輕輕,美麗清秀中帶著幾分纖弱。她有一個美滿的家庭,丈夫是位理科博士,還有一個上二年級的寶貝兒子。丁麗新是個典型的賢妻良母。兒子長這麼大從襤有離開過她的懷抱,即使上學了,還是她天天接送,頓頓韞菜伺候。如此溫柔賢惠的女人本該在家撇個全職太太,但擅不是,當年她選擇的誌向是專門與可憎的病毒打交道。她從事的病毒實驗工作已經十幾年,主攻呼吸道傳染病中的流感病毒。

流感雖髂普通,但它的病毒種類有幾十種幾百種,其中許多病毒比SARS還要厲害。在人類曆史上最大的一次流感在歐洲,死的人數遠遠超過二戰戰亡總人數,上千萬人呢!丁麗新說。

天天跟病毒打交謹就沒一點害怕,我問。

害怕這個詞早巳忘卻。一則已經有經驗知道怎麼跟病毒打交道丁,二則現在人類已經有了流感病毒疫苗.所以不用害怕。

據說流感病毒中還有不少病毒人類還尚不能認識?

是的,流感病毒一直在變異,就像我們人婁自身不斷發展一樣.病毒也是在不斷優勝劣汰,留下來的和新出來的,絕對都不是照群種,對人類具有特別的殺傷力。

你與病毒惡魔戰鬥了十兒年,就沒有過被擊倒的情況?

當揀有,而且幾次非常危險,差點丟了小命。前年我還有過一次險情,邢扶還把我身上的病毒傳染紿了兒子。當時我真的很緊張,我還要拿兒子的血清鏇了分離,發現他傳染的正是種我正在實驗的病毒。要不是采取措施及時和得當,那我們母子倆就危險……女神的臉上有些暗淡。

跟SARS打交道危險性不是更大嗎?我接下正題同。

是的。SARS病毒雖然也屬於呼吸道病毒,但由於人類完全不了解它,而且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一種可製服它的疫苗,現在所有治療SARS患者的辦法都叫支持性療法,意思是還不能有針對性地依靠藥物根治。

你是在什麼時候、什麼條件下開始接觸SARS,井與它展開廝殺搏鬥的?

跟普通百姓一樣,是在毫無心理準備和物資準備條件下接觸SARS病毒的。丁麗新說:今年2月份聽說廣東那邊出了一種叫非典的呼吸道瘸,當時我們北京市CDC應急中心把我和細菌實驗富的幾十同誌叫去說了這事,大家討論北京怎麼對付這種可能傳染過來的流行傳染病。當時我提出最好抓個病毒來做實驗,排膿一下非典到底屬於不屬於哪種流行病毒。大夥都說有道理,因為我們CDC是摘城市痍病預防和控製的,從流行病和傳染病的特點講,隻有掌握與了解了到底它們都是些什麼病毒後才好麗防和控製。可由於北京當時役有SARS唐倒,我們隻能等待機會。2月份3月初也做過幾例疑似病人的血清分離,但都收發現什麼新病毒。3月l1日,CDC副主任,也是我們傳染病地方病控製所所長賀雄同誌突然過來對我說:以前搞的非典都是很的,這回來真的了,你們一定要認真做啊!他的表情很嚴肅。說實話,我當時心裏也有些臨戰前的緊張,但很快恢複了。因為畢竟我以前已經做過無數病毒實驗,心想非典再怎麼著不也是呼吸道病毒中的一種而已嘛!有句話叫無知者無畏。我當時就屬於對非典無知才很無畏的一婁。女檢驗師嫣然一莢。

我記得非常清楚,那天是3月11日晚,CDC應急中心的沈壯主任氣喘籲籲地拿來七八十咽拭子病毒管交給我。他告訴我,這是北京發現的第一例非典病人及受其傳染的其他葙人的咽拭子標本。從這一天開始,我一直在與SARS病毒打交道。我是檸驗師,實驗豪的病毒分離和細胞培養廈傳代等現場實驗都是由我來完成的。我遷有兩位同事,他們都是我的戰友和領導,一位是林長纓博士,一位是副所長劉海林先生。他們是我在與SARS病毒戰鬥的指揮官和經常一起拚糸的戰友。我們的上級單位CDC的領導們也給予了我精神上的全力支持,使我一十弱女子能夠麵對強大的SARS惡魔而不膽怯,並且保證接時完成了一項項實驗任務。丁麗新把年輕的林長理博士介紹蛤我,其宴在認識她之前,我已經先認識丁韓長纓,隻是這位年輕博士在抗非戰鬥中承擔的工作太多,那夭約定采訪他的時間裏,他一曲還在參加個SARS科研招標會。采訪現場,他一會兒出現,一會兒去開會,因此多數時間我是在聽女檢驗師講述,而這也是我所希望的,因為整十北京SARS病毒實驗都是由這位女檢驗師在做的,她的美麗外表和平靜。態更使我感覺與SARS怒魔的捧殺是耀樣殘酷和驚心動魄。

第一次進行SARS病毒實驗有過特殊的防護措施嗎?這居我所關心的問題。在整個SARS襲擊北京的過程中,我知道幾千名不幸的患者就是因為缺少基車的SARS傳染知識和防護措施,特別是大量醫務人員的倒下正是由於他們沒有足夠的防護條件。一口嗬氣,一個呼吸,一次近距離接觸,就染上了SARS,有的甚至失去了生命。

不瞞你說,我們當時也什幺特別的防護措施,除了與醫院大夫穿一樣的大白褂外,就是嘴上戴一隻大口罩。現在電視裏大家都看到醫生們穿的猴暇1等防護服,那時敖見都沒見過。我們實驗室屬於B2實驗室,像做SARS這樣傳染力特強的實驗應該需要在條件比較好的B3實驗富做。可突如其來的疫情使我們所有相關的疾病控製機構與研究人員都不得不倉促上陣。不過後期我們也用上了較好的防護服。但最初搞的幾十次SARS病毒實驗,我們的防護條件就根昔通。有一點需要特別說明,我們這些從事病毒幢驗的人員,在具體操作上絕對講究按程序辦,即不會輕易和盲目地違反規程去做實驗,所以盡管當時我們也對SARS不了解,更不知道它的超級傳染力,但嚴格的操作規程和熟練的職業技能使我們免受丁它的襲擊。丁麗新扯扯身上的大白褂,說開始摘SARS病毒實驗穿的就是它。

4第一例病毒實驗什麼時候出舳結果?

很快。丁麗新說:當時全世界都對非典到底是什麼東西不清楚,自2002年11月16日廣表發現種原園不明的肺炎造成多人感染後,中國的廣東、香港和越南、加章大、新加坡等地區和國家相繼發生了弼樣病毒感染的人群或死亡者。可那時我們北京雖然聽說~些小道消息,說是某某地方發生丁一種新的傳染病,但似乎印象中高我們還非常遙遠。其實今年3月5日加章大的第一例SARS死亡者出現時,我們北京已經有了SARS患者,這就是悄悄進北京就診的山西於某一家。加拿大部十SARS患者死亡兩天後,北京其實也有了SARS患者的死亡。他就是於某的父親,3月7日死在302醫院,他是北京的第一位SARS死亡者。11日晚我們就拿到了於某及她親屬和朋友的8個SARS病毒標本。12日世界衛生組織正式向全球發出警告,指出非典型肺炎己在一些國家和地區蔓延.非典也從此有了簡稱為SARS的學術名字。而與此同樣,包括我們中國在內的全世界相關的醫學科研機構郭開蛄進行SARS捕毒實驗工作。應該說我們北京在這方麵的工作還是走在比較前麵的,而且結果也出來的相當快。我的分離SARS病毒實驗結果大約是在3月13日就出來了。這個時問與香港中史大學醫學院在一個多星期後的3月18日宣布非典的源頭是副黏病毒科屬同一時間,而要比歐美國家及世界衛生組織在個多月後的4月16日正式確認SARS的病原體是冠狀病毒的一個變種結果要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