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年來,安雯每來一次都會被丟進水裏一次,每一次回去都會感冒一場,要不是顧澤晗心疼她是用著安雯的身體,不見得還會讓她給安雯遞一條毛巾。
顧澤晗厭惡陸嵐清,厭惡到了骨子裏,尤其是在安雯墜江以後。
他被安雯下了麻醉藥,醒來後,看到的隻有墜江的消息,他醒後卻是無比平靜,看著寧遠,笑了。
“她為什麼不回來了呢?”
這句話,他問了每一個人,每一個人都不敢回答,也不忍心回答。
開始的第一個月,顧澤晗像是精神失常,總是念叨著雯雯離家出走,還會回來的,會帶著最漂亮的薔薇,跟他說結婚。周嫻和顧老爺子真的以為他瘋了,直到顧澤晗再也沒辦法自我欺騙,說出了當時還活著的安雯的真實身份。
詹雪霏還記得,那個時候顧澤晗撕心裂肺,掐著“安雯”的脖子,問她為什麼死的人不是她,而是他的雯雯。
這也是安雯後來搬出去,周嫻和老爺子都不願意見她的原因,不過就是憐惜那具身體,畢竟是安雯的身體,他們至少還能留個念想,因而物質上從來不缺她的。
第二個月,顧澤晗在說出了陸嵐清是誰的身份後,才是真正的瘋狂的開始。他在打撈屍骨未果後,幹脆雇了一艘遊輪,說,無論如何都要找到那具身體。
從那以後,他日複一日待在江麵上,一個玉樹臨風的人,硬生生被他折磨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他不回顧家,不回別墅,也不去公司,偶爾寧遠過來,他處理幾份文件,其餘的時候,都把自己關在船艙,隻有打撈的箱子上來了,才會跑出來看。
就像天上的某顆耀眼的星子,就這樣隕落了。
不是沒有人勸過他,可就算是老爺子來了,他也堅決不下船。城南的那棟別墅,因為疏於照料,那一大片的的薔薇花牆也已經枯萎了。
顧澤晗沒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東西,轉身就要回船艙,被咬牙切齒的安雯叫住:“顧澤晗!安雯替你去死,就是想要你好好的活著,你卻將自己變成這樣,對得起她以命換命嗎?!”
自己剛剛要不是船員把自己撈上來,她覺得自己又得死一次了!
顧澤晗和詹雪霏都很意外,這一次的安雯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過去,安雯都是讓他轉移注意力,喜歡自己的。
他回過身,看著那個徒有其表的身體的人,聲音沙啞:“可我寧願自己死,也不願意她以命換命。她活著,我就活著,她不在了,我活著幹什麼?”
顧澤晗的腳步有些趔趄,他這半年來第一次,走到安雯麵前,抬起她的頭,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從心中挖出來的,痛得難以呼吸。
“你知不知道,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她能夠幸福快樂一輩子?早知道我注定不會給她幸福快樂,我怎麼敢、去愛她?”
顧澤晗聲音微顫,“你知不知道,她走之前,寫了什麼東西給我?你以為我不想跟著她一起去?可我連她的屍骨都找不到,我就算是合葬,我與誰葬?”
安雯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