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父皇的意思是?”墨玄奕不解。
鎮南王此舉,無非是投石問路。
父皇對淩峰一向寬容,但在墨玄奕看來,就有些君不君,臣不臣的。
從前參奏淩大將軍的折子,也不是沒有。
但墨玄奕可是撞見過不下兩回,父皇好笑得拿了折子去給淩大將軍瞧。
君臣不疑,對陛下來說是好事。
可……
墨玄奕垂眸,對新君卻不見得是好。
尤其,淩峰的女兒嫁的不是他,而是他視作死敵的墨玄宸。
他以為陛下知道了淩峰的事,又會如以往一般,讓淩大將軍入宮,拿了折子道明君心。
亦或是對鎮南王有所不滿。
墨玄奕與鎮南王此舉,無非是要在陛下心頭埋下一根釘子。
所以淩峰一回京中,墨玄奕便大動幹戈,這樣大的陣仗,也是逼得淩家狗急跳牆,應對失法,好叫父皇心中不忿及忌憚。
可現在父皇是什麼意思?
沒提已經被他下了昭獄的淩峰,而是想起來淩家遠在關外的淩景灝。
墨玄奕抬起頭,目露希翼。
墨瑉看著自己這個愚蠢還不自知的兒子,淡聲道:“淩景灝領兵在外,並肩王也尚未回京,你如此舉措,不怕他們聯手攻之?”
墨玄奕俯身,還要狡辯:“父皇,不是兒臣,明明是鎮南王府私自決定……這件事兒臣也是才知道。”
“淩峰何處?”
“這……兒臣,知了這件事,便下詔,將人關在了昭獄。父皇?”
墨瑉閉了閉眼,有些疲憊不堪:“命人封鎖消息,不讓淩將軍正在外作戰的兒子淩景灝知道此事。”
父皇終於要對淩家出手了?
不說放了昭獄的淩峰,也不說宸王府如何,甚至還替他善後,安排淩景灝?
墨玄奕一顆心,便猶如在油鍋裏滾過一遭兒。
又是歡喜,又是狐疑。
墨瑉似是累了,揮揮手,讓太子退下。
“還請父皇保重龍體,兒臣失了父皇指點,行事難免毛躁。”
墨玄奕踏著夜色,歡喜回去東宮。
卻不知墨瑉疲憊之態一掃而空,喝退宮內侍人,扯開榻上黃帶子。
一聲輕響,在這夜色裏,比蟲鳴還要輕。
“陛下。”
黑影入殿,跪地聽從吩咐。
墨瑉扶了他起身,走到桌案前,奮筆疾書,落下玉璽:“走吧,亂將起。”
黑影為難得看了眼已經老邁的皇帝,心下發酸,將禦筆詔書藏於袖中,聲音有些發哽:“未經內閣,此詔存疑。”
墨瑉想到自己的另一個兒子,苦笑搖頭:“他會有辦法的,且去。”
“是。”
人影消失無蹤。
外間候著的大太監急的抓耳撓腮,不管不顧闖進內殿。
好在陛下已經睡下,他鬆了口氣。
可他轉身便見桌案上似有動過筆墨。
大太監渾身一凜,屏住了呼吸。
他自陛下登基,便在禦前服侍,比陛下還要了解他自己。
大太監膽寒,卻不敢此時報信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