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年的冬季,徐誌摩所任教的光華大學爆發了學潮。

光華大學是一所民辦學校,辦學形式比較自由,學生中既有國民黨,又有共產黨。國民黨當局為了控製學校,便指使一些特務學生發動學潮。

校方為了主持正義,臨時組織了由教職員組成的七人校務執行委員會把鬧事的頭目開除出校。徐誌摩一向喜好和平,對於這場紛爭,他立場鮮明,並被推為校務執行委員之一。

學潮風波剛剛得到平息,上海的國民黨當局就跳出來幹涉校政了。對此,徐誌摩義憤填膺,對國民黨的做法極度不滿。

上海的生活越發讓他厭倦,婚姻的不幸更讓他煩惱不堪。借由學潮風波,他離開了上海,北上至京前往北大任教。

光華學潮平息後,趙家璧曾經邀請誌摩回校,但早已厭倦了上海生活的徐誌摩沒有回去。他早已厭倦了上海灘的浮華與空虛,苦澀的生活裏充滿了銅臭味。他想要的隻不過是一方淨土,一片純淨的藍天。他要擺脫生活的窘境,給心靈一個釋放口,向著夢想的方向放恣追逐。

徐誌摩喜歡古香古色的北平,並希望能把家也安在這裏,然而醉心於歌舞場的陸小曼卻更喜歡上海。夫妻兩人的意見出現了分歧,關係也更加緊張。

他頻繁地寫信給陸小曼,讓她到北平來,但每一次都是無果而終。他暫時住在胡適家中,一麵可以和老朋友共談文藝,一麵也節省了一筆住宿的費用。

為了多賺些外快,他還做中間人幫蔣百裏出售一所房子來賺取中介費用。徐誌摩在北平拚命賺錢,省吃儉用,而遠在上海的陸小曼卻日夜笙歌,依然陶醉於紙醉金迷的生活。

老北京特有的古典與文化氣息,時時刻刻吸引著誌摩靈動的詩性。與陸小曼日漸冰冷的婚姻,也讓他對林徽因的感情悄然升溫。

她是他一生的執念,這段無果的戀情是詩之幸、心之劫。

1928年,梁思成與妻子林徽因共同在沈陽東北大學任教。1930年,林徽因因患肺病回到北平香山療養。

徐誌摩去看望了這位多年來一直無法忘懷的紅顏知己,她那憔悴的麵容與瘦弱的身軀讓他心疼不已。

大約半年的時間,林徽因的身體終於基本康複了。下山那天,徐誌摩、沈從文等和梁思成一起去接她,並在北京圖書館辦了一桌宴席來慶祝林徽因康複。

林徽因問誌摩近來的生活狀況,窘迫的他卻隻能用一聲歎息來回答。就在幾個月前,他的母親在北京去世,父親一直不肯接受陸小曼,父子倆的關係仍然緊張。陸小曼沉醉在一派紙醉金迷中,甚至傳出醜聞,為了養家糊口,他疲於奔命……

那些糟糕的瑣事,他無法對她講起。

宴席結束的時候,徐誌摩對林徽因說,過幾天我回上海一趟,如果走前沒有時間再來看你,今天就算跟你辭行了。

林徽因想起自己11月19日晚上在協和小禮堂有個講座,給外國使節講中國古典建築藝術,她將這件事告訴了徐誌摩,興奮的誌摩立即表示一定會去參加。

誌摩要回上海,其實主要目的還是幫蔣百裏賣房子,以便賺取中介費用。後來誌摩的表弟蔣複璁回憶說:“其南下真實之原因,因陳小蝶(陳定山)欲購百裏叔(蔣百裏)在上海國富門路之房屋,誌摩想賺點傭金以濟家用,誠可憐也!”

臨行前,他去看望了北京幾乎所有的好友。到林徽因和梁思成家中的時候,夫妻倆正好不在家,徐誌摩便留下一張紙條,離開了。

林徽因回家後看到誌摩的留言,她怔住了,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了心頭。那紙條上竟赫然寫著:

定明早六時飛行,此去存亡不卜……

幾個字看得林徽因心驚肉跳,她立即給徐誌摩打電話,責怪他不該說那樣不吉利的話。徐誌摩卻不以為然,讓林徽因放心:“很穩當的,我還要留著生命看更偉大的事跡呢,哪能便死。”他卻不曾預料,小小紙條上的幾個字一語成讖。

11月11日,徐誌摩回到了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