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就在我身旁卻一眼都沒有看我,隻是一味的伸手挑選書架上的簡牘。
他這番話自然是責怪的意味,聽著沒有那麼順耳,怎麼多日不見,一見麵就是這般的疾言厲色,那嚴肅的神情甚至叫人有些畏懼。
這是他頭一次在我麵前有這樣的態度,竟然一時之間不能適應,半晌想不出什麼樣的言辭方能回話。
兩相沉默中,我思前想後漸漸心中生出不滿他方才的說辭。
菁謠是我的妹妹,雖非一母所生,卻也是來幫襯我的,縫製嫁衣是有些大費周章,可怎麼說也是我的一番心思,菁謠前來幫我,要緊的工序都是以她為主,我卻也沒閑著,一針一線出力不少,後背的一朵朵芙蓉點綴,也是點燈熬油繡出來的,下擺一排木樨花的紋路算不上嘔心瀝血卻也搭了不少功夫。
卻不知何時我要這般的委屈求全,凡事都得看他的臉色行事,本就覺得此門親事是自己高攀了,而今看來,帝君果然非我良人,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叫人徒增煩惱。
“帝君自便,小仙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
我越想越氣,由他自己選去,我還是要回去看看菁謠,畢竟人家是我請來的,地主之誼總歸要盡,如此待客實非我懿翾的為人做派。
“慢著!”
帝君伸手便將我橫腰攔下。
“怎麼了?”
我滿臉氣憤與不解,在他懷裏扭動身體,以擺脫他的鉗製。
“聽我說,你這個妹妹絕非善類,莫要聽信他的言辭挑釁,壞了你我二人的關係。”
“……”
他將一番話語說的竟是沒有絲毫的遮掩,我自是吃驚不小,放棄掙紮,轉而回頭看他。
卻見他淺淺歎了一口氣,“是霞錦告知與我的,她在你這裏胡言亂語了不少閑話,你且仔細回想是也不是?”
我眨了眨眼睛,回憶起菁謠這幾日曾在我麵前說過的話,無非就是旁敲側擊的告訴我,與帝君絕非良配,所以她提到的人都是個頂個讓我無法與之比肩的女神仙。
可是轉而再想想自己,語調黯然道:“要怪就怪我自己不爭氣,否則別人也不會瞧不上我,就連自己的親妹妹對咱們的婚姻也頗有微詞,不好意思直接說完在我臉上也隻有用這樣的方式了。”
垂下眼簾,我唯有坦誠,自己飛升上仙的位置都是借了父君的光,這幾萬歲的修為決然配不上這幾萬歲的年紀。
“都是我唐突了,你何至於如此心思,我看上的便是你這個人,這樣的心性,與何等的修為全無半點關係。”
帝君低頭看我,態度與方才決然不同,早已沒有了淩厲氣勢,隻留下認真非常的眼神。
我此時便又心虛了一下,他是否真情實意,我總歸是不得而知,帝君與我而言高不可攀,與他結了夫妻,這往後的日子卻要如何得過,我亦是心裏沒底。
相處下來的短短數月,他總能對我情深義重,而我卻瞻前顧後,大約心裏也是認同菁謠的話,門不當戶不對的結合,終是沒有好結果的。
“多謝帝君抬愛,懿翾知曉了,以後定會努力,不負帝君厚愛。”
我這一番話說的倒像是那年瑤池學藝,對我師父夕沅上神的保證。
“懿翾,你我是夫妻不是師徒,你要努力的便是在我身邊,與我不離不棄,相知相守,這才自是圓滿。”
帝君皺著眉頭一副甚為惆悵的樣子看著我的愁容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