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婆子賊眼偷看,待看到後,也露出了驚詫。再仔細一瞧,最上麵的竟然是自己的賣身契。
娘的個乖乖,她的賣身契怎會在這傻子身上?
大啟朝奴仆賣身契關乎生死,隻要簽了賣身死契的,主家可隨意發賣轉讓。就是安個名頭打殺了也跟宰了頭牲口無異,官府都不能幹涉的。
而謝家安排跟來的這群謝家奴仆,簽的都是死契。
老婆子沒想到這傻子手裏會藏著他們的賣身契,當即就慌了。心底咒罵著,也不敢太過分,隻敢扯著謝三娘哄騙道:“三姑娘,老奴們可都是你的娘家人,快些把我們的身契拿回來,不然衛家將我們趕走了,你一個人在這深宅大院的,他們還不將你生吞活剝了。”
聞言,衛夫人鳳眼微瞪,怒道:“你當我衛家是你等下作小人嗎?”這刁婆子,今日不好好處置了她,她還真當自己是個玩意兒了。
謝三娘怯生生的低著頭,兩隻小手相互攪著,一臉無辜。
老婆子也有些害怕發怵了,隻敢掐著謝三娘:“三姑娘,我讓你快把身契拿回來,你聽到沒有。”
三娘被她掐扯著,隻覺得疼,嚶嚀了聲,淚珠子吧嗒吧嗒的直掉,又不敢讓開。
在場的誰家沒個親閨女啊,這新娘子雖是個傻的,但傻得幹幹淨淨的,瞧著就讓人心疼,旁觀得人直想給那老婆子一腳。
衛夫人算是看明白了,這活生生的刁奴欺主啊。她一把將謝三娘拉到自己身旁,擋著旁人掀開她的袖口,細細的胳膊上青紫一片,一看就是經常被人下死手捏掐的,頓時氣得不行。
再看這丫頭,臉蛋瞧著肉嘟嘟的,可摸著胳膊竟全是骨頭。衛夫人也是為人母親的,瞧得又生氣又心疼。
這謝家簡直不是人啊!
這孩子再傻,她也是個人啊!怎能放任刁仆如此欺淩。
一旁的小公子衛束也瞧見了,小臉也露出了憤怒。
衛夫人抬手給她擦了擦眼淚,心軟得歎了口氣,輕聲道:“丫頭別怕,既然你今日入了我衛家大門了。那麼以後,我就是你娘了,娘不會再讓旁人欺負你的。”
罷了,就當是給兒子積善德。當兒媳也好,閨女也罷,這丫頭她都認下了。
謝三娘此刻雖心智如稚兒,卻並非瘋傻,隻是幹淨得像張白紙罷了。這樣的人,最能敏感的感覺得到誰對她有善意,特別是在那老婆子要吃人的眼光瞪過來時,更是害怕得揪緊了衛夫人的袖口,怯怯地說:“娘說,他們壞,欺負三娘,統統賣掉。”
這也是她親娘千叮萬囑讓她記住的。
衛夫人點頭,緊緊她的手,輕聲問她:“他們都對你不好嗎?有沒有想留下的?”
三娘埋著腦袋直搖頭。
“打三娘,不給吃,三娘餓,很餓。”
這兩個月來,那些人背地裏經常餓她,還把她當出氣筒打她罵她。好幾次她都餓得頭昏眼花,最後蹲在路旁拔幹草吃。她害怕他們,也討厭他們。
聽了這話,在場的哪還有不明白的,這些惡奴背地裏打主子不說,還不給飯吃。欺負一個心智不健全的傻子,這些刁奴當真是可惡至極,直接打殺了都不為過。
衛夫人當即冷嗬道:“來人,將他們帶去給牙婆子。順便告訴牙婆子,這些都是些欺辱主子的刁奴,給我將他們全都賣到塞外去。”
聽到要將他們賣了,那老婆子更慌了。
現在賣身契都在衛家當家夫人的手心攥著,她早已沒了方才那囂張氣焰。
本以為衛家最不濟是將他們趕走,可現在竟要將他們發賣了,還是將奴隸當牛馬使的塞外,頓時嚇得癱坐到了地上,老淚縱橫的開始求饒。
“三姑娘,三姑娘救命呐!老奴知道錯了,我們不該奴大欺主,求您可憐可憐老奴吧,老奴已經一把年紀經不起折騰了。您行行好,不要賣老奴了,把老奴放回鄲州去吧!”
“姑娘饒命啊!”
其餘謝家奴仆也跪了一片求饒。
“你們這群惡奴,欺負主子不知世故,現在知道錯了?晚了!!”
還想回鄲州,想都別想。
衛夫人一個眼神過去,衛管家立馬吩咐人將其拖走。
“諸位,鬧劇一場,衛府喜宴依舊。”
在場眾人白看了場鬧劇,但能來衛家喝喜酒的,大都是走南闖北的生意人,什麼場麵沒見過?紛紛又開始帶著笑臉道賀起來。
見人都入席了,抱著大公雞衛束急忙道:“娘,還差個夫妻對拜呢!”
剛剛氣糊塗都給忘了。
衛夫人看了看抱著大公雞的小兒子,又看了看揪著自己袖擺的傻兒媳婦,感覺腦門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