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湘雲撕扯著手裏的錦帕,罵道,“她是個什麼東西,一個衝喜的小妾罷了,居然敢明目張膽出來見人,真當她是趙家的主母了,我才是,我才是!”
“是,是,咱們有婚約在,你才是趙家的正經主母,但是你要知道,她如今很得趙大公子的喜愛,你如若鬧起來,趙大公子也丟了顏麵,豈不是更不喜你,雲兒,聽娘的話,先忍過今日,待得明日你父親和大伯從清河縣回來,必定會給你出氣。”
吳湘雲把手裏的帕子撕扯的絲絲縷縷,細碎不堪,才終是覺得氣順了一些,問道,“娘,我比她長得美嗎?”
吳夫人趕緊道,“自然,我女兒可是彤城第一美人。”
吳湘雲整理著衣裙和鬢發,恨恨道,“好,那我就要讓她在我跟前自慚形穢。”
說完,就高聲喊道,“百合,還不開門,等什麼呢。”
等在車門外的百合趕緊應著,開了車麼,伺候著主子嫋嫋婷婷,儀態萬千的走下馬車…
再說瑞雪還不知今日注定要與情敵彙聚,她慢慢隨著那藍衣小丫鬟進了二門,順著遊廊往曹小姐的院子走去。
曹家是三代官宦,算是彤城裏數一數二的名門望族,曹老爺雖貴為府尹,但是治家有方,從未聽聞曹家有子弟在外胡鬧,傳出什麼流言。而這曹家的老宅,也是修葺的極雅致,比之一般富厚人家動輒鎏金廊柱,琉璃瓦那般金碧輝煌,要內斂低調許多。
花園裏小橋流水,灌木花圃,亭台樓閣,極是清幽,因為是辦壽宴的關係,廊柱上掛了些紅綢花球,屋簷下懸了描了金漆壽字的大紅燈籠,為這府邸又添了三分喜慶之色。
小丫鬟瞧得瑞雪主仆觀瞧自家庭院,就笑道,“夫人,如今還是冬日裏,沒什麼景致,若是春來花開,夫人再來瞧瞧,這院子裏景色更美呢。”
都說若想知道大戶人家主子的品性,就要先看奴婢和仆從行事說話,這小丫頭不笑不開口,極會察言觀色,神態又恭敬討喜,當真是被管教的很好,也讓瑞雪對曹家更多了三分好感。
於是,開口誇讚了幾句,果然小丫頭笑得更歡喜,說話也更流利,卻也沒逾越了本分。
不到片刻,眾人來到了一座更顯精致的小院兒門前,早有大丫鬟得了信兒,站在門前相迎,見得眾人就趕緊上前行禮,笑道,“陳小姐可是來了,我們小姐早起就念叨呢。”
瑞雪微微點頭,“讓曹小姐久候了。”
那大丫鬟吩咐小丫鬟道,“蝶兒妹妹,勞煩你送兩位姑娘和小少爺小小姐去東廂坐坐,小姐說那裏最是暖和又清靜。”
小丫鬟應了,劍舞把手裏的孝哥兒交給老嬤嬤抱了,然後就跟在了瑞雪身後伺候,老嬤嬤點點頭,就帶了琴心去了東廂。
瑞雪慢慢順著甬道,穿過院子,到得正房門前,早有人在裏麵開了門,瑞雪含笑邁步而入,隻覺一股幽蘭之香撲鼻而來,再抬頭細看,兩步外正站了個藍衣女子,白皙的瓜子臉,大眼,柳葉眉,薄唇紅潤,怎麼…瞧著覺得有些眼熟。
那女子也好似有些疑惑,眉頭微擰,沉吟半晌,卻是說道,“陳小姐,我們以前可是見過?為何如此麵善?”
瑞雪也是笑道,“許是前世做過姐妹?我也覺陳小姐很眼熟。”
兩人還沒等再說什麼,曹寒梅身旁的一個綠衣丫鬟突然驚叫道,“啊,奴婢想起來兒了,這是沛水碼頭的老板娘啊。”
她一提碼頭兩字,瑞雪也瞬時勾起了那些時日的回憶,想起了這位當日坐船經過,在鋪子裏吃了餛飩,又睡了一覺的大家閨秀。於是,笑道,“真是有緣。”
那曹寒梅原本還覺丫鬟直指瑞雪拋透露麵賣吃食的往事,會惹瑞雪不快,沒想到她如此坦然承認,心下更是添了三分喜愛,請了她坐在客座。
丫鬟們上了熱茶、點心,就都退下了,屋子裏隻留了那綠蕊和劍舞伺候,曹寒梅笑道,“今日天氣不錯,比之往日要暖和許多。”
瑞雪也是笑著應和,“正是,所以說老太君是有福之人,上天都是眷顧,賜了這好天氣。”
“多謝陳小姐吉言。”
瑞雪惦記兩個孩子離得她身邊久了會哭鬧,又猜得這曹寒梅大半心思,於是就懶得多說虛言,笑道,“聽說,我義兄住在貴府,說起來那一日他去我那裏送了義父的信,就不曾再見過,倒是不知他是否已經回了武都?”
曹寒梅似乎有些驚訝,微微一愣,繼而就道,“嗯,武…武大哥也是為了給老太君祝壽而來,自然還在我們府上,我聽兄長說,他後日才啟程。”
瑞雪點頭,“如此就好,我正好還要做些點心,請他帶回孝敬義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