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煜眼裏精光閃動,臉色越來越陰沉,半晌,隻聽“哢嚓”一聲,手裏的竹筷被他生生攥成了兩截兒,“我姐姐被趙家休棄了?”
閆先生一愣,不知殿下為何如此發問,武烈卻是上前應道,“回殿下,趙家長輩沒有承認那親事,一直在…僵持。”
話音剛落,吳煜就抓起手邊的茶碗狠狠摔到了地上,眼睛紅得能滴出血來,“好,好你個趙家,好個吳家,當我姐姐是什麼了,小妾不成?”
閆先生心思急轉,到底想通了其中關節之處,越發覺得頭疼不已,試探著問道,“殿下,要不要派人把趙夫人母子接來武都?”
沒等吳煜應聲,武烈當先反駁道,“不行,武都這裏更危險。”
吳煜眼睛微眯,手下無意識的摸著腰側的荷包,半晌才道,“送消息到彤城,別的都先放下,全力打探我姐姐的下落,若是姐姐平安無事,那一切都好,若是姐姐傷到半點兒,就把趙家私販鐵器的罪名坐實,我要他趙家上下砍頭,給我姐姐出氣。”
閆先生極少見得殿下這般恨極模樣,若是往常必定萬事皆應,可是此事若是籌劃好了絕對是個好機會,他隻得硬著頭皮上前勸說道,“殿下,太子那邊尚且不知您同趙公子熟識,若是將計就計要趙公子娶得吳家女,之後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作為殿下內應,咱們的勝算必會多增三分。待得殿下大功告成之日,除去吳家,趙夫人同趙公子之間再無關隘,破鏡重圓也是一段佳話。”
吳煜狹長的美眸輕眯,心中盤算了好半晌到底聽勸改了主意,“派一隊秘衛暗中護衛我姐姐平安,至於趙家那裏,替我送一封信去。”
見得主子采納了他的建議,閆先生大喜過望,上前親自研墨捧筆。吳煜略微沉思片刻,書信就已寫就,末了解了身側的荷包遞與閆先生仔細囑咐了幾句,閆先生應了這匆忙下去安排了。
吳煜獨自站在門前,眼望麵前連綿不絕的宮殿屋脊,冷笑不絕,“我姐姐也是你能傷的,破鏡重圓,哼!”
再說趙家上下又熬了一日,晚間時候,去客棧送信的風調飛奔回來,說瑞雪母子已是走了一日了。
趙豐年正被幾老纏著商議送去吳家的聘禮,聽得這個消息,拔腿就往門外走,可是不等族老們上前抱腿哀求,他卻停了腳步,仰頭望著漆黑陰沉的夜空,沉默不語,半晌之後,突然一頭倒地,昏迷不起。
趙家眾人大驚,慌忙掐人中,請大夫,得知隻是一時氣怒攻心,也就放了心,輪流守在床前,生怕他夜半追去或者再有個好歹。
第二日一大早,趙家的聘禮就由二老爺、三老爺親自帶人送去了吳家,吳家仿似沒有聽說過趙家欲退親之事一般,並沒有為難,順利收了聘禮,又以吳大老爺想親眼送侄女出嫁的借口,把婚期定在了三日之後。
趙二老爺和三老爺,沒有受到冷遇,心裏倒是稍稍好過一些,末了就提了兩句趙家之事,吳大老爺立刻應道,馬上派人去武都幫忙打探一二,興許都是誤會。
果然,成親前一日,那王秋道再次上門,言道戍邊軍裏兩個小管帶不合,互相陷害,才把趙家卷了進來,如今已是查清,趙家是清白商賈,以後大可繼續繼續經營商路,武都扣下的人手也很快就會放出來。
病愈的趙豐年臉色平淡的塞了兩張銀票,就送了他們出門。
趙家老少終於被放了出來,各個都是臉色憔悴、狼狽不堪,見得長輩,有放聲大哭的,有歡喜磕頭拜謝老天的,有急著回家拜見母親、安慰妻兒的,趙豐年把這一切看在眼裏,嘴角的冷笑怎麼也掩不住…
他大步邁出院子,直奔白家而去,白展鵬木三欒鴻和陳家鼎幾人正聚在一處喝酒閑話兒,見得他來,白展鵬第一個笑道,“二哥明日就當新郎官了,今日還有閑暇來找兄弟們喝酒?”
趙豐年聽得這話,腳下一頓,半字不答,掉頭就走,木三幾人趕忙上前攔了他,半拉半拽著進了亭子,勸慰道,“白四弟,就是個口無遮攔的,二哥別見怪,咱們喝酒喝酒。”
趙豐年推開木三遞過來的酒杯,直接抓起酒壺,咕咚咚灌進了肚子,喝完仿似沒有盡興一般,皺了眉頭,說道,“給我上兩壇來!”
早有小廝小跑著去取了兩壇,他一手拍開泥封,仰頭又灌了大半,木三實在看不下去,上前勸道,“二哥,你心裏不舒坦,就同兄弟們說說,這般飲酒傷身。”
“就是,趙兄,人生在世,哪有過不去的關卡,要看開一些,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陳家鼎也勸起來。
趙豐年閃開他們的手,沉默著把剩下酒水都喝了下去,一把抹淨嘴角的酒漬,仰頭哈哈大笑,笑聲震得亭子頂蓋上的灰塵都是撲簌簌落下,“想我趙豐年,堂堂千金公子,驕傲一世,就以為天下去得,但凡所想,沒有不能實現的。
可是如今才知都是假的,我除了空有一身殺人和賺錢的本事,其實就是個廢材,沒有權勢,家族之人說被關押就關押,說要我娶親就得娶親,眼見疼如心肝的妻兒離開,我甚至都不能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