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廣淮
句連坤坐在客廳的太師椅上,羅雙焦急的在他麵前走來走去。
“雙兒,別走了,爹爹的眼睛都被你晃花了.....”句連坤汗顏...
“唉,你說真是的,自己老婆生孩子咋不能進去看啊.....”羅雙焦慮萬分。
自從羅鄔結婚以後,句連家生活又提高了一個檔次。現在句連坤已經跟村裏的幾個獵戶還有鎮上的幾個商販成立了個小商會,專門負責提供毛皮和熊掌或者別的珍貴的山貨。這直接拉動了外界對山林貨物的需求。用曲長老的話說,估計過幾年鎮上的人都琢磨著往臨山村跑了。
眼下,羅雙的媳婦生孩子,沉浸在初為人父的喜悅中的羅雙用娥茹的話講就是好像已經快把腦袋燒壞掉了似的。焦躁,激動,喜悅,擔憂,憧憬,熱烈....情緒波動得比懷著孩子的女人還大。
“哇.............”一聲啼哭響起,羅雙的心噗通一跳。
“孩子生了!母子平安!恭喜大公子啊!是個姑娘。”產婆笑著出來。
羅雙那叫一個興奮啊,他一頭鑽進產房裏。“懷玉,懷玉!”
“羅雙,嗬嗬....”還躺在床上的媳婦向他微笑著。她又何嚐不是異常的興奮。如此冗長的疲累過後,母性使她根本感覺不到一點乏弱,她抱著小嬰兒,幸福的望向羅雙。
羅雙非常激動,眼前的場景,是他自從和媳婦成親以來就無數次想到過的。這是什麼?這就是平凡的家庭,平凡的親人,平凡的幸福!
句連坤也是非常的高興——高興的流下淚來。自己拚搏半生,終於有了個安定之所,有了長大的兒女,現在又有了孫女。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甚至可以熬到四世同堂的那個時候。現在就差小女兒娥茹了啊.....
這並不是個閉塞的山村,重男輕女這樣的觀念不是特別的濃厚,尤其是像句連家,更是根本不存在這樣的想法。
但是傳統的觀念還是有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眼看倆兒子都成家了,羅雙連閨女都有了,娥茹還是一個人。句連坤在村裏物色了半天,發覺的確沒什麼合適的人選,於是又請親家老劉在鎮上尋摸著。可是老劉頭介紹的不是公子哥就是書呆子,句連坤還沒說什麼呢,就讓娥茹那張小鐵嘴巴一頓說得人家小夥子抱頭鼠竄。
“我說娥茹啊,你到底想要啥樣的啊?”句連坤都無語了。
“爹,當我相公可以,必須要讓我佩服,讓我感興趣,並且打贏你,能保護我的。”娥茹笑嘻嘻的對句連坤說道。
句連坤想想也是,雖說他們現在已經隱居在小山村,但是昔日的榮耀使得他對女婿的選擇不自覺的也抬了一個檔。(後文會說到的句連家往事,所以還請各位看官takeiteasy~)
也就是這個時候,廣淮出現了。
如果說這是緣分的話,那一點也不過分。廣淮,也是外地來的。但是他的第一次出現有點淒慘。村裏的獵人人阿祥發現廣淮暈倒在進村的路邊,然後趕忙張羅著幾個人把他抬進了家裏,進家的的時候正好趕上阿祥他媳婦在燉打獵來的肉。廣淮眼睛猛地一睜開,阿祥就感覺一道殘影嗖的一下竄過,再反應過來,廣淮他人抓著一大塊肉狼吞虎咽的吃著。這一下子把阿祥,阿祥媳婦還有坐在離鍋不遠的阿祥他爹嚇了一跳。阿祥他爹就是當年句連坤第一次進山打獵的隊伍裏的一名獵人。他現在都老糊塗了,看著那一道殘影還以為是當年的句連坤呢,念叨出來一句:喲,阿坤來了,一起吃點吧...不過沒辦法,廣淮這一下堪比當年句連坤那一下的速度了,雖然目的不大一樣。
這邊阿祥和媳婦這才琢磨過來,合著你是餓暈了啊.....
山村人淳樸,好客,好好的招待了廣淮一頓。然後阿祥問了問廣淮的具體情況。廣淮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並沒有和盤托出自己的來曆,隻是說自己叫廣淮,落難至此。阿祥問那你打算咋辦啊?廣淮說阿祥哥你雇我吧,我幫你打雜,不要工錢,管我吃住就行。阿祥說我們這是山村,沒啥可雇人幹的。廣淮想了想,說我要是想住在村子裏,該咋辦呢?
阿祥說你得去找長老。兩人先在家裏歇了一會兒,然後就動身來到了句連家。
句連坤剛吃完飯。小孫女名字叫句連霜霜,現在已經一歲多了。句連坤寵她寵的不行了,成天抱著她到處走到處玩,買了好多些個玩具。羅雙跟羅鄔說瞧咱爹這架勢,估計讓他直接給霜霜傳功他都幹。這會兒倆媳婦跟娥茹在收拾碗筷,羅雙拿起吃飯前還在看的書準備去書房,羅鄔去院子裏收拾下次進山打獵的物什。
“句連長老,句連長老在麼?”阿祥在院子門口朝裏麵看。
“阿祥哥,你咋來了?快進來!”羅鄔招呼道。
“嗬嗬羅鄔兄弟,剛吃完麼?我這不找句連長老有點事兒說。”說著,就把廣淮帶了進來。
“哦哦,這是?”羅鄔沒見過廣淮,向阿祥詢問。阿祥把事情大體說了一下,羅鄔明白了個大概,於是進去後院去叫句連坤了。
廣淮趁著這個空,細細的打量著這個獵戶風格的家院。和普通獵戶的家庭一樣,有前院和後院。前院一般堆放著打獵或者幹活的器具,多是在院牆的角落地方。句連坤打了一個木製的器具架子,那些個獵叉,長刀還有捕網都整整齊齊的架在架子上。牆上還有三把弓,箭簍放在弓箭的下麵。架子的旁邊還有個大磨刀石。對於兵刃的打理,句連坤可是一點也馬虎不得。院子的另一邊是一些筐子簍子,還有一些掛著的臘肉,肉脯和辣椒。靠近中間的地方有一口水井。
娥茹剛從廚房出來,想著幫羅鄔把東西收拾下。她來到前院,正好撞上四處打量的廣淮和站在那兒等句連坤的阿祥。她跟阿祥也是相熟的。“阿祥哥,幹嘛呢?誒?這位是?”
“喲,娥茹妹妹啊。嗬嗬這不來找你爹有點事兒。這位是....”他把對羅鄔說的話又跟娥茹講了講。
“嗯?”娥茹瞪著她美麗的大眼睛看著眼前的這位“不明來客”,“我說廣淮,你是哪裏的人呀?”
“....落魄之人,流落於此。”廣淮看了一眼娥茹,淡淡的說道。
“切!等於沒說。”娥茹對廣淮的態度不大滿意。娥茹心想等你在村子裏定下來,帶你去打獵看你怎麼出醜。
“阿祥來了啊,裏麵坐,來!”句連坤的聲音在裏屋傳了出來。
“誒,長老,我來了。”阿祥帶著廣淮進到客廳裏。
屋裏正中間是一把太師椅,兩邊是客席。句連坤坐在太師椅上,娥茹從外麵進來,站到父親的旁邊,羅鄔站在另外一邊,滿臉笑容的看著阿祥。他已經聽羅鄔說了廣淮的事情。他把眼光轉移到了廣淮身上。
這是個高大的年輕人,頭發淩亂的披散在雙肩,滿臉的胡子。廣淮看起來很壯碩,寬寬的肩膀,無袖的短衫露出了強勁結實的雙臂。他兩腿分開,腳上的鞋子已經破了。但是整個人站在那裏給人一種鐵塔的感覺。
“是個練家什子”句連坤心中斷定。“聽說閣下想長期住在我們小村子裏?”他開口向廣淮問道。
“是的,在下一無所有,無處可去,落難於此,希望長老收留。”
“嗬嗬,我們村子雖然小,但是多住個個把人還是可以的。隻是年輕人,這裏是小山村,人人都得自給自足。我們村獵戶多,你願不願意加入呢?”句連坤不知怎的,心裏對這個年輕人感到十分的舒服。他感到,這個年輕人現在的心境跟他當時來村子裏的心境相差不多,都有種心灰意冷,隱居一生的想法。其實他一直覺得上天對他不薄,在他失去了很多之後又不斷的補償給他,讓他的心重新有了依托,重新幸福起來。他相信,這個廣淮也會這樣好起來。
“當然可以。在下願意隨獵戶進山。”廣淮很幹脆的答應了。
“當獵戶得有力氣,不知道你行不行呢?”娥茹的小鐵嘴又開始向廣淮發起攻擊了。
“不知道小姐說的有力氣是什麼標準?”廣淮很平靜的看著娥茹。
娥茹一陣臉紅。雖說她生性不讓須眉,活脫脫一個假小子,但是容貌秀美,沉魚落雁,很少有男人可以盯著他一動不動的看著的。“你,你把院子裏的那弓給我拉開,中間的那一把!”她有些語無倫次。
“啊,小妹,不可胡鬧,別為難廣淮先生....”羅鄔急忙勸阻。中間的那把弓是句連坤的神臂弓,單說弓本身就重百斤,要拉開非千斤巨力不可。羅鄔自己也是隻能勉強拉開一點。因此他經常被句連坤責罵練武不精。
廣淮沒說什麼。他轉身來到外麵,看了看牆上的那三把弓。“中間這把最大的,對麼?”他問道。
“沒錯,你拉吧。嘿嘿...”娥茹壞笑道。她已經開始在腦子裏組織語言,想著奚落這個新來的同鄉了。
廣淮一隻手摸了摸那把弓,然後把弓從牆上提了下來。屋裏一片驚呼。一隻手就把神臂弓拿了下來,這是什麼概念?
句連坤除外,他的確是震撼,但是同時很欣喜。這股感覺對他來說是莫名的,但是他很高興。
廣淮拿著那柄黝黑的大弓,然後從旁邊的箭簍裏拿出一支弓箭。他走進客廳,看著句連坤。“長老,我能射一箭麼?”他詢問道。畢竟是人家的東西。
句連坤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小兄弟看來是知道弓法的吧?”一般使用弓箭的人都要聯係弓法。“你就用弓法裏的落雕式給我射一箭,如何?”
落雕式,顧名思義,其箭一發,雕蠻落地。這招是向天空的目標射箭。
“請長老放雕。”廣淮的意思是讓句連坤給個目標。
句連坤站起身來,拿起一個小石頭盤子。他運勁於手臂,猛地將小石頭盤子高高的扔向空中。
這個時候廣淮動了,他右腳向前一步,整個人向下一沉,儼然是紮實的馬步腰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他輕呼一口氣,隻聽見一聲弦線突然被拉緊繃直的響聲,千斤的神臂弓竟然被他拉開了。他都沒去自己瞄準,利落的放開了捏住箭弦的手。嗡!一聲中厚的破空聲,帶著尖嘯著的弓箭,向空中的石盤衝去。就聽見啪的一聲,石盤落了下來。
娥茹看到盤子落了下來,心中一沉,但是隨即又覺得終於可以奚落這個年輕人了。隻見句連坤一聲長喝“好弓法!”縱身躍起接住石盤。
“爹,他雖然能拉的開神臂弓,但是又沒有打到目標,弓法哪裏好啊?”娥茹很奇怪自己父親剛才的讚歎。
“哈哈哈,傻女兒,你看!”句連坤把石頭盤子舉起來,隻見盤子的正中央有一個細小的窟窿。這正是弓箭穿過的痕跡。“好好!小兄弟你的箭含力而不亂,勁足而不散,哈哈真是把好手!好手!”句連坤很激動的讚歎道,突然他笑容一收,因為他看到剛才射的箭已經往下落到地上,豎直的插在院子了的地上,足足沒過弓箭本身長度的一半。最稱奇的是地麵竟然慢慢的龜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