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喜愛想象著,有那麼一個為了虛構出的人物而存在的奇特怪異的陰間,有那麼一個不可思議、子虛烏有的地方。在那兒,菲爾丁筆下的花花公子,仍然可以向理查遜筆下的美女佳麗殷勤求愛,司各特筆下的英雄豪傑,仍然可以昂首挺胸,狄更斯筆下興致勃勃的地道倫敦人,仍然可以調侃嬉笑,而薩克雷筆下的俗人市儈,則仍然可以我行我素、為非作歹。
在這無人攀越的禁區,真有《山海經》上的怪物,在這深不見底的地底橫踞一方,割地為王,擋住了眾人去路,一時叫眾人不知該如何是好。
“刷——”
湖麵上唯有那些淡淡的霧氣流淌,點綴著亭亭的葉子,如亭亭的舞女的裙,飄蕩在水麵上,呈現展開輻射的方式,圓綠的王蓮葉綻放,固然也可成為眾人躍過去的跳板,但是一旦踏上那跳板,便也是死路一條。
14世紀法國經院哲學家布利丹在論述意誌自由時曾舉例:一匹驢子在兩個距離相同,大小相同的草堆之間,因不能決定往左或往右,隻得餓死。
人生而自由,他是自由人,哪怕是他身在縲池之中。
可是現在他們麵臨的,也是兩難的境地。
“冰霜的寒氣使然,使庫忒端亞和帕福斯消沉。”
傳說阿佛洛狄忒是從大海浪花裏誕生,並漂流到塞浦路斯島,帕福斯城,這裏有阿佛洛狄忒神廟,意為詩情。
現在詩情與生路都不肯眷顧他們,他們要如何逃脫出這荒涼之地呢?
吃飽喝足,二狗和大狗相互開始打呼嚕,李改革無心睡眠,獨刺鐵王正對著水塘開始放風,眾人隻留一盞手電,也可節省些電力。
李改革在背包中想將薄毯拿來給獨刺鐵王蓋上,卻意外的找到了一截絆腳繩。
這絆腳繩是自己下墓帶來,為防意外之舉,乍然出現在李改革麵前,使得他神色一怔,電石火光之間,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各位,各位,我有辦法了!”
也不知從哪朝哪代、何年何月起,人死後入殮前,人們總要給死者綁上絆腳繩。顧名思義,絆腳繩就是擋住或纏住雙腳,以
阻止正常行進之繩索也。
可為什麼要給死者綁絆腳繩呢?這裏邊有個傳說。
從前,河北地有戶四口之家,王老漢和他三個兒子。王老漢早年喪妻,他既當爹又當娘,一把屎一泡尿,好不容易把孩子們
拉扯成人。
一年盛夏,赤日炎炎,驕陽似火,王老漢在地裏正鋤著草,突然一頭栽倒,再也沒有爬起來。當地習俗是停屍三日,子女守靈三天。王老漢的三個兒子當天便輪番守靈。
頭兩天平平安安地過去了。到第三天晚上,忽然烏雲密布、電閃雷鳴,下起了瓢潑大雨,炸雷一個接著一個,聽了令人心驚
膽顫、不寒而栗。這時正值老大守夜,隨著“轟隆”一聲,靈床上的王老漢眨巴了兩下眼睛。老大見了,十分害怕,叫道“老二老二!你快來!”
“什麼事,大哥?”
“我實在憋不住了,出去小解。你來守會兒。”說罷,溜了出去。
“轟隆”,又一個響雷,震得人心裏發毛,老二猛一拍頭,見王老漢的身子扭動了幾下,驚慌異常,忙叫道:“老三老三!”
“哎,幹什麼呀?二哥。”
“我的寒腿病又犯了,疼得受不住,你在這裏呆會兒,我添件衣裳去。”說罷,急忙躲了出去。
“轟隆轟隆!”一連幾個大炸雷,王老漢竟忽地坐起身跳下床,朝老三撲去,老三見狀,嚇得魂飛天外,掉轉頭奪門便逃。他聽說過死人“詐屍”,追撲活人,撲住誰誰就死。於是頭也不回,沒命地往茫茫雨夜中跑去。
王老漢沒撲著老三,雷一停,便“咕咚”一下子摔到地上。雷複響,他又起來跑幾步,就這樣,醉鬼似地搖搖晃晃、踉踉蹌蹌走出院門,消失在雨夜中……
第二天,雨過天晴,王老漢的三個兒子雖說昨晚嚇得夠嗆,一想起來就毛發直豎,可還是跑遍十裏八鄉去找爹,無奈生不見
人,死不見屍,蹤跡皆無,也就隻好作罷。
三年過去了。
這天,王老漢的一個鄉鄰到幾百裏外的河南地經商,竟意外地在這裏見到了王老漢。談話中王老漢說,那晚雨夜中偶遇一道行頗高的神道,經他發慈悲救護,流落到河南地經商。並說,他開的店鋪買賣興隆、財源茂盛,不久便家業大發,腰纏萬貫,後
又續了老伴,日子過得挺安逸、舒適。
王老漢熱情、周到地招待這位鄉鄰。臨分別時還送許多錢幣、古玩,涕淚俱下地說:“唉!我遠離故土,就象斷線的風箏,難得回家了。在這裏見到你,越發勾起了我想家、惦掛孩子們的心緒,我這兒也實在脫不開身。我對家裏什麼都放心,就是對老三有點牽掛,他還小,又沒成家。麻煩你回家捎個口信,我挺想他讓他到這裏來看看我。”說到這兒,已泣不成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