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失心瘋一樣，對著空氣喊，對著望遠鏡裏的恒星喊，對星星點點的夜空喊。
“你願意麼？”
你願意永遠跟我在一起麼？
你願意永遠陪在我身邊麼？
你願意出來抱一抱我哪怕就是一秒鍾麼？
你願意麼？
回應他的是空氣裏長久的寂靜，他眼神空洞地望像夜空，一臉淚水也沒有擦，手裏還緊緊攥著戒指盒，頹然的低頭佇立在窗邊，突然，他察覺到，空氣裏有人輕輕啄了一下他的嘴唇，那麼輕又那麼迅速，如同一個自我安慰的幻覺。
他低頭看見對麵樓裏明明滅滅的燈火，想起了曾經少年也會在這樣的萬家燈火裏，給自己留盞燈，想到這裏，他勾起了嘴角，帶著淚對著空氣笑了起來。
今天回家的時候，燈確實是亮著燈，他的少年真的回來了。
103
w驚訝地發現，夢裏的陸讚記起了自己，自己還在那個被想起來的夜晚偷偷親了他。
那天之後，陸讚會經常對著空氣裏的w說話，煙也不再抽了，不拍戲的時候日子過的很規律。
他養了一隻貓，是個姑娘，取名叫堅果。
因為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少年往嘴裏塞草莓撻的樣子，像一隻不停往嘴裏塞堅果的可愛鬆鼠。
他們會在小貓明亮的瞳孔裏，視線短暫地交彙。陸讚貌似學會了這種判斷w位置的絕招，總是抱著貓滿屋亂竄。
後來，夢裏的陸讚學會了畫畫，w總會害羞於家裏擺的到處都是的自己的畫像。
有坐在海邊長椅上直視太陽的、有坐在湖邊擺著尾巴的、有腫著嘴吃火鍋的、有站在電梯門口的、有蹲在地上喂貓的、有皺褶眉頭喝湯的、有跳著舞的、有圍著尾裙做飯的、有站在巨大LED屏下的........
不過跟這些單人的比起來，w更喜歡看那些雙人的畫麵，幾乎每一幅都能讓他想起，自己和陸讚在一起的時刻，雪夜裏的親吻，深夜裏的依偎，天台上交換戒指........隻有一幅，w一點兒印象也沒有，是他攬著陸讚的肩膀，兩人笑得一臉燦爛的畫麵，身後的背景是一座燈塔，天空上飄著絢麗的綠色極光。
w看到陸讚把那兩枚叫做“恒星之心”的戒指藏進了那幅畫巨大的畫框，而那幅畫被掛在臥室的正中央，陸讚每天都會花很長時間注視著它。
再後來，w在夢裏學會了如何控製引力，就跟長久地陪在愛人身邊是一個道理，不能太用力，也不能有任何疏離，要持之以恒保持平淡溫和的愛意，所以他就這樣陪著陸讚迎來送往了很多人，看著陸讚漂亮的眼睛周圍有了歲月刻下的紋理，看著他濃密的黑發一點兒一點兒掛上了白霜。
w看著那個人注視那幅畫的時間慢慢變得越來越長，望著空氣發呆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他理解了人類生命的短暫，大概就是恒星一場夢的長度。
終於，w在夢裏，送走了最後一個人，他的愛人。
他站在一方薄薄的墓碑前，似乎很多年前他也站在同樣的地點，墓碑上掛著的是那幅兩個人在極光下幸福的笑臉。
虛空中的w，俯下身，用手指一點兒一點撫摸著，從那幅畫到墓碑上的刻字。
字隻有一行，在有些巨大的畫框下，顯得格外簡潔。
是夢裏的陸讚留下的唯一想對這個世界說的話：
“謝謝我的愛人，越過億萬光年，陪在我身邊。”
尾聲
恒星w從這個陪伴愛人走過一生的混沌的夢中醒來。
他發現在他原本空曠的星係裏，出現了一顆行星，那顆行星離自己很近很近，表麵覆蓋著溫潤流動的液體，周身蕩漾著無法消散的水汽，在他釋放的耀眼藍光下，波光粼粼兀自閃爍。一如他的愛人漂亮的眼睛。
還未等他詢問，行星就率先開了口。
他說：
你好，w，我是你的行星陸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