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竟向著丐幫與崆峒派的戰場而去。望著佳人漸行漸遠的淡雅背影,十三忽然覺得自已是不是有點莫名其妙。那種隻能意會,並不能言傳的淡淡傷懷,或許隻不過是這佳人的一時情緒波動。可是它卻有如細霧一般,輕輕籠罩在了自已的心頭,揮之不散。十三唯有自我解嘲的笑道:“多情誰似南山月,特地暮雲開。灞橋煙柳,曲江池館,應待人來。這般意境倒極是貼切了,就是不知道我能做什麼?哈。”
十三還是搖了搖頭,難道自已是天生的好管閑事的命。
十三穿過剛才曾集結了萬名丐眾的密林,輕聲而出。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每次爭鬥之後所遺留下來的東西,隻有這兩樣。望著地上成堆的殘肢斷體,十三說不出的不暢。不論死的人是誰,一個生命便就此湮沒了。皎潔如玉的月光,映照在地上緩緩流動的殷紅鮮血上,發出令人目眩的妖異光芒。一切都靜了下來,甚至連蟲鳴聲也沒有了,十三隻覺魂斷神傷。
這並非是第一次的經曆,在太行山上也見過了,但這次顯然更為慘烈。叮叮叮,三聲輕音入耳,十三頓時抽離了出來。逝者已矣,長歌當哭。傳來的鈴聲顯然是淳於真癸的象白紙扇上三色小鈴所發出的,十三循聲而去。
幾座丘陵之間,赫然聚集著有上萬名的崆峒,丐幫人馬。十三也是大吃一驚,崆峒派不過折損了千人左右,而丐幫至少死傷了四千人數。這個戰果在他的預料之中,卻又在預料之外。原本以為至少要一個時辰後才會有如此大的傷亡人數,但現在不過一刻鍾的功夫。兩方的人馬都停了下來,注視著場中的一白一紫的人影互鬥。在這萬人的身後,原野之中餘燼仍未熄滅,並不僅僅隻是崆峒派人受了火傷,丐幫中也有人被波及。
白衣人自然是頗有幾分飄逸的崆峒青陽子,紫衣人手中熟悉的象白紙扇,三色小鈴,正是俊秀的淳於真癸。十三又一次領悟了武學的魅力,完全不是他以前所能想像的那樣簡單。隻見兩個人的身形越轉越快,到了後來,以十三的目力,僅僅隻能從衣服顏色上來分辯,誰是淳於,誰是青陽子。舞動在一起的紫白雙色,有種異乎尋常的靈動與灑脫。突地一道白色匹練透影而出,餘勢不止,徑自劃向了夜空之中,一閃而沒。
賞心悅目,十三隻有大為折服。這是第二次目睹這一式叫做青峰映月的絕世劍法,有如實質的劍氣,似乎十分像道法中震雷係的分光破影法,不過很顯然青峰映月要具有更強的殺傷力。
淳於真癸的象白紙扇一進一退之間,自然而然的伴隨著三色小鈴叮叮叮的清脆響聲,沒有絲毫的轉承之隙,竟暗暗隱藏節拍。
十三並不為淳於真癸擔心,倒不是因為兩人敵友莫分的關係,恰恰相反,淳於真癸在十三的心中,反而有種別樣的存在感覺。十三很難理得清楚這筆爛賬,那天火燒太行平原時,初見他的側臉,被他所表現出來的秀美震驚的時候,十三不能否認,那時肯定是有一點動心了,不過越往後想反而越覺可怕。哧——,青峰映月已是第五次透影而過,劃向夜空。淳於真癸的鈴音節奏竟絲毫不見紊亂,仍是那麼不徐不疾。看到這裏,即便十三再如何不懂武道,也能猜到是淳於真癸占了上風。
突然一把極具親和力的聲音響起道:“青陽師弟,停手吧。”
十三循聲望去,說話的人竟然是一個大胖子。略為寬大的黑白道褂遮在他肥腫的身體上,迎風一招,竟然生出威儀之態。那張有著極為親柔的線條的胖臉,和著微微眯起來的雙眼,似乎長久麵帶笑意而留在滿是肥肉臉上的褶皺,揉合在那極富真誠意味的眼光中,倍顯慈穆。這該是個生意人的麵相,但配上一身的道家打扮,沒有不倫不類,反而有種別樣的攝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