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用微博直播自殺(1 / 2)

床頭的iphone4S再次發出嗡嗡的蜂鳴,在黑暗中屏幕閃著幽然白光,映出床上一張慘白的麵孔,長長的睫毛終於眨動,在眼尾掃出一串陰影。柏素雲愣怔失神片刻,拈起iphone4S,一根手指淡淡劃過屏幕。

“喂——”,柏素雲發出暗啞而無力的問詢。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冷冽急促的女人講話,中間沒有停頓。柏素雲是心理醫生,來電話的是曾經的病人齊麗霞。床上的人似是被那話語提起一絲精神,將嗓音拔了一拔,懶懶說道:“麗霞,你總是這樣,連招數都不換一下。求你不要再那麼煩人好嗎?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過去的。”

手機喇叭裏再次傳來冷冽執拗的女子聲音,“我隻要你過來陪陪我,我什麼也不做。”

床上女子發出低低一聲冷笑,“我來陪你,誰來陪我?對不起,我對你沒興趣,再說一遍,沒興趣。”

“我會死的!”冷冽女聲已帶了哭音,“你這狠心的女人!我死了你就開心麼?因為你治不好我,為了不帶累你專家的名聲,你就把我推給其他人。你滿口愛心、內觀、成長,卻連一個將死的人都不放在心裏,你算什麼心理醫生!”

“反正也治不好你,你要死就死好了——我還想死呢。”

“我發誓,今夜你不來會後悔的!”那女聲化作狠厲哭泣。

“我早就後悔了。”床上女子弱弱地回答,旋即關閉了手機,轉過身朝向窗戶,一滴眼淚從眼角滑下,流進嘴裏,真苦,她模模糊糊地想。窗外高空響起隱約飛機盤空的沉悶轟鳴,路上車燈掠過,一道樹影打在窗簾上,搖動,搖動。今夜,是陳為民飛加拿大定居的日子,柏素雲與他成都北京異地相戀2年,當她決定嫁給他時卻發現他並未離婚。雖然陳為民數度祈求原諒,並且一直糾纏不休,柏素雲還是毅然斬斷情絲。

終於還是走了麼,從此隔了萬水千山。

那些誓言,那些溫存,那些輕笑,化作一首陳為民發來的手機短信:“淒風寒月秋夜涼,離別時分兩茫茫。來去匆匆終無影,惑知天命問上蒼。”

第二天上午快10點的光景,柏素雲一手扶著頭,從床上一節節撐起身子,失神地看著一地的宿醉痕跡:一個葡萄酒的空瓶子傾倒在地,一抹酒紅色撒在那小幅黃色墊腳地毯上,顏色和酒氣刺人眼目。

她重新打開手機,裏麵有幾個未接電話和一些短信。他應該很著急吧,頻頻來電,22點的夜班飛機,他在21:30分短信寫來那首小詩,是抱憾是歎息,就是沒有回頭。她把手機丟在床頭櫃上置之不理。她怎能讓他圓滿?一個負心人豈能圓滿。

踉踉蹌蹌穿到浴室,用灼熱的水把皮膚溫暖,淋浴過後,她總是能恢複力量,也是她的養生方。下午1點半她開辦的兒童讀經未央書院還有一個講座,她必須以最好的狀態去做那場演講,如同以往那樣,談笑風生胸懷激昂。

剛關閉水龍頭,便聽到家門被敲得砰砰山響。匆匆披上浴衣,毛巾裹頭,打開鎖頭,門被大力推開,幾個警服男子虎虎入門,眼光炯炯上下打量柏素雲。

“我們是中山派出所的。你是柏素雲?”聲音充滿威嚴和沉肅。

“我是。”柏素雲有些迷茫,“什麼事?”

“齊麗霞你認識吧?”依然是嚴肅的神色,讓柏素雲心裏騰起不詳之感,下意識點頭。“她以前曾經找我做過心理谘詢,她有雙相情感障礙。”

“昨晚她割腕自殺了,是網友看了微博報警,我們趕到時她已經死了。臨死前,你是她唯一聯係的人,她給你打過五次電話。請你跟我們回所裏協助調查。”警官的聲音穩穩的,沉沉的,同時也冷冷的,他們犀利地盯著柏素雲,那是冰冷和厭惡的眼神。

“自殺嗎?”柏素雲喃喃道,昨夜那記憶的碎片在腦中拚接,隻很短一瞬,她就軟軟地滑倒,旁邊伸出幾雙手臂及時地揪住她胳膊,把她架起來,就這樣穿著浴衣,裹著濕毛巾,她被架上了樓下警車,一路呼嘯而去。

周六這天,書院的講座因為主講柏素雲的缺席,被工作人員臨時取消,學員都是柏素雲的粉絲,積極打聽柏素雲的消息。

柏素雲是成都知名的心理醫生,開設的“天元和一心理谘詢中心”來訪者眾多。她雖然已過33歲,卻童顏姣好,優雅知性,風姿卓越仿似不老神話。那時候,她是電視台心理欄目的最愛嘉賓,也是心理月刊和時尚女性雜誌的專欄撰稿人。可是,就這樣一個谘詢生涯如日中天的心理學家,卻在黃金時期毅然決然退出心理學界,在隱匿了二年後,居然重出江湖開辦一所教兒童讀經的未央書院,招生全靠她一場場地做演講,以此獲得家長們的認同。今天,正是一場將要持續兩天的極重要的招生課,聽眾來自全國等地。可是,現在,她,卻在派出所的羈押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