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少女皮特(1 / 1)

小港鎮

皮特用最後一口麵包將盤子裏的醬汁全都擦幹淨,然後放到嘴裏細細咀嚼著,盡管這頓與星星共進早餐隻能使她吃個七分飽,但她仍努力吸收著養分,因為接下來她要和很多養家的孩子一樣去上工補貼家用。

“我去上工了。”皮特收起盤子對母親說“今天發工資,媽媽,我能不能自己留一塊錢買個新發夾?過幾天就是我的生日了。”

“哦,不行,皮特!”皮特的繼父搶先說“我們得攢錢在城裏買房子,鎮上根本沒有發展前途,在城裏的話就離我工作的地方近些,更有機會結交大人物。”

皮特的繼父是城裏一個倉庫管理員,總是說自己懷才不遇之類的話,對於他的言論皮特並沒有反駁,不是因為她不想反駁,而是她得把更多的能量用在工作上,畢竟一天得工作15個小時,雖然皮特想辦法到了較為輕鬆的陶器廠上班,但時間一長還是累的兩眼發昏。

陶器廠並不像皮特前一份工作紡織一樣人多勢眾,上班的時候簡直就像進了一個篩子,然後走到自己崗位上按部就班,在轟轟的機器上,由於走紗速度很快,所以得不斷的把小紗錠上麵的線接到機器上大紗錠上,這份工作她是個老手,用工頭的話來說就是她效率最高的一個,因為她的存在產能提提高了XX%雲雲的話,這當然有些帶高帽的成分,皮特對此不以為然。真正讓她換掉紡織廠的工作是她不斷看到老工人們咳嗽,呼吸困難,甚至咳出了血。她覺得恐怖及了,有些人因為咳嗽的太厲害,影響到工作,當工頭勒令他們辭工回家時,他們會乞求地說“慈悲的先生,我隻是普通感冒,求求你讓我做這份工作吧,不然我和我的孩子都會餓死的。”

她辭掉了紡織廠的工作,盡管工頭極力挽留她,說一些拍馬屁的話,但皮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從八歲那年第一天領到洗衣房的工資的時候就不是小孩子了,況且她現在十三四歲,賺錢養著弟弟妹妹就更不是小孩子了,她已經是一個大人了。

皮特在陶器廠學的很快,很快從一個搬模具的工人,變成了操縱著拉胚機讓一坨毫無美感的泥巴變成你想要的各種東西,盤子、杯子、花瓶什麼的。對於學習皮特十分有天賦,事實上她認識一些字,甚至懂一點點藝術,這得益於七歲以前她生父對她的培養,她不是沒有想上過學,就在她生父剛剛離開她,她母親還沒找到繼父生一堆孩子前,家庭經濟情況還算不錯,生父留下的錢夠他們用上好一陣子,但她母親總是抱著一副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腔調說“女孩子學那麼多有什麼用呢?能當上總督嗎?你即便是懂的再多,也隻能當一個家庭教師。”然後她母親會帶著哭腔“要怪就怪你那賭棍和酒鬼的父親吧!我怎麼那麼命苦,還帶著你這個討債的……”

可此事過了幾天,皮特的母親就買了件漂亮的新衣服,這件衣服至少值皮特現在的半年工資,總之絕不是小鎮家庭能買的起的。這種事情發生很多次,(你知道的,女人總是抗拒不住買衣服的誘惑,明明櫃子裏已經放不下了,可是她們總說,沒衣服穿了)很快就這樣這筆錢就被皮特的母親稀裏糊塗地花掉了,然後她找到了一個老男人,生下一串小豬。有時皮特會在街頭聽見知識分子扇動勞工罷工,說資本家在剝削和渣壓他們的剩餘勞動力,她覺得剝削和渣壓用的很好,因為她現在就在被小豬們剝削和渣壓著。

說起皮特的生父,沒人知道他從哪裏來,人們隻知道他是坐大船來的,那種巨大的三桅帆船,以至於小港鎮的碼頭根本停不下這麼大的船,隻能遠遠地停著,像一座木頭做的浮島。這船似乎急著補給,甚至急不可耐,用小船運了幾天的貨物到大船上,然後要起航時皮特的生父留了下來,那天岸上來了好多人,嘰裏呱啦地勸說著叫她生父和他們一起走,但她的生父十分堅持,這群人隻能作罷,然後她的生父和他們喝了一頓酒,並和他們一一擁抱。聽鎮裏知道這件事的人說,從沒看過男人抱在一起哭成那樣的。

七歲以前,皮特可以說是最幸福的孩子,時間對那時的她來說根本是不存在,她覺得會永遠這樣過下去,有時會和父母去參加鎮裏的舞會,有時會和父親一起出海,或在一些零星的小島上一起探險。晚上自然是母親做的豐盛晚餐,直到瘋了一天的她,躺在被窩裏,她的還父親會在皮特的床邊說著《一千零一夜》的故事,直至她安然入夢。

可大船又來了,它打破了這一切,那群人又出現了,這次他們神情緊張,與其說是在說話,不如說是在吵架。皮特的父親安安靜靜地聽了好久,二話不錯就走了,在這以前皮特幾乎沒哭過,可那次她幾乎要把自己的肺給哭了出來,皮特的父親把她抱了又抱,哄了又哄,最後他摸摸皮特的小腦袋,給了皮特一個皮布包,裏麵裝著一大筆錢,和好幾張海圖,當然還有皮特父親親抄寫的,皮特最喜歡的故事,辛巴達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