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個粉粉嫩嫩的小身影,一張胖乎乎的小臉皴得起滿了細細的痂,我心裏頓時一陣悶疼。
老祖宗冷著臉,怒聲道:“來人,請皇上到慈安宮來,帶罪妃連氏!”
這孩子的生死,就著落在今天了!
我捂了捂心口,生疼生疼的。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自己要做母親了,對著別人家的孩子,我居然有一種莫名的憐惜喜愛之感。雖則他的黎錚與別的女人生的,可我居然沒有半分懷恨。
一世榮華與他已經無緣了,但願能保住一條命吧!
到了慈安宮,沒多大會兒,連氏就被帶來了,黎錚也很快就過來了。
連氏跪在地上,黎虔緊挨著她跪著,小臉上布滿疑惑與怯意。
黎錚看了看連氏與黎虔,一言不發地走上去坐著,目光便落在了我臉上。
“大膽連氏,你可知罪?”老祖宗一拍桌子,怒聲責問。
連氏俯首,朗然道:“臣妾不知。”
“你逼宮奪位,勾結外戚,謀害妃嬪,你竟不知?”老祖宗怒了,連連拍桌子,我聽著那砰砰聲,真不知是該心疼桌子,還是該心疼老祖宗的手。
老實說,我還真有點為連氏叫屈,不論事實真相如何,這個罪名是萬萬不能認的,這三條哪一條都是死罪,一旦認下,那就是個死。
“老祖宗明鑒,當日新帝登基,隻因奸人作亂,誤傳噩耗,虔兒登基也是老祖宗一力做主,這‘逼宮奪位’的罪名,臣妾實在擔不起。至於勾結外戚,謀害妃嬪,請恕臣妾無知,不知此罪名該從何說起。”
連氏抬起頭,一雙盈盈大眼中蓄滿淚水。她本就是個花容月貌的女子,此刻粗布衣衫,不施脂粉,倒如出水芙蓉一般,自有一股天然風韻。
老祖宗柳眉一豎,怒道:“你所犯罪責,樁樁件件都是有根有據的,天下人有目共睹,豈是你單憑著口舌之利便可推卸的?你既然不肯招認,哀家也並非定然要你的口供。你連氏一族都去了地下向列祖列宗請罪,你也去吧!”
老祖宗的態度太堅決了,連氏的垂死掙紮完全沒有起到任何作用。黎錚全程觀望,根本沒開腔。
連氏怔了一怔,眼淚刷的一下就滾落下來了,驀地一把抱住黎虔,泣道:“臣妾自知大限已至,不敢求老祖宗開恩,隻是虔兒……虔兒是皇家骨血,更是皇上的長子,隻求老祖宗與皇上網開一麵,留虔兒一條活命!”
我心口一緊,整顆心都揪起來了,黎虔這條小命,是取是留,就看老祖宗一句話了!
老祖宗掀了掀眼皮子,冷冷地瞥了一眼黎虔,白眼一翻,抿了抿嘴唇。
這麼一個小動作,頓時讓我的心涼了半截。
黎虔雖然是皇上的長子,可畢竟是庶出,老祖宗並不是將他當成命根子一般來寵。那時老祖宗可以為了救黎睿而硬要黎虔輸血,就擺明了不怎麼愛惜黎虔。
如今又出了這麼一檔子皇家最為忌諱的事,黎虔這條小命,怕是懸了!
我暗暗歎口氣,正掂量著是否該說個情,又是否能說下來這個情,卻見連氏帶著淚笑了。
連氏溫柔地看著黎虔,親了親他略顯粗糙的小臉,哀聲道:“也罷……虔兒犯了忌諱,即便老祖宗留他一命,他日後也將會生不如死,與其活著受罪,倒不如隨我這個做娘的一起去了,至少黃泉路上,我們母子相伴,虔兒也能安心些。”
我心裏一苦,情不自禁地鼻頭一酸,眼裏撲簌簌就掉下來了,膝蓋一軟,就跪下了,剛要開口求情,卻見老祖宗抬了抬手,將我還沒出口的話給悶了回去。
老祖宗這是鐵了心啊!
這時,黎錚淡淡地看了一眼相擁的連氏母子,道:“虔兒年幼無知,朕可以留他一命。”
老祖宗看了看黎錚,再看看黎虔,並沒有說什麼。
我舒了一口氣,連氏罪有應得,死有餘辜,黎虔並沒有犯錯,雖則以後的日子必然萬分艱難,但能夠留住一條命總是好得。
豈料,就在這時,連氏突然放聲大笑,淚落如珠:“多謝皇上隆恩!皇上肯留虔兒一命,臣妾萬分感激,隻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