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側頭看了夏綾一眼:“那邊那個小美人兒也受傷了,叫人處理下。”
譚英一樁樁應了,也看夏綾一眼,吩咐下去:“給她一個擔架,跟我們一起走。”
從頭至尾,沒有人對她說一個字,更沒有人征詢她的意見,問她一聲疼不疼,願不願意一起走。如果是上輩子,夏綾早翻臉了,可今時不比往昔,離開了裴子衡的庇佑,她的身上不再有任何光環,必須學著習慣一個小人物的生活。
所幸,在遇見裴子衡以前,她也曾在孤兒院中苦熬過十二年,飽嚐人情冷暖。如今隻當重拾那份平淡與籍籍無名,也許,這樣的她,才是原本應有的模樣。
順從地上了擔架,隨他們來到山頂的建築群。
他們將夏綾安頓在客房裏,有專職醫生來替她看了傷,敷藥包紮完畢。
“隻是些皮肉傷,沒有觸及筋骨,好好休養幾天,別碰水,別吃辛辣食物,很快就能好了。”醫生這樣對她說。
夏綾微笑頷首,卻在醫生走後的第一時間,轉身進了浴室。
擰開花灑,往浴缸中注入半缸水,然後,她盡可能多地將身體浸入其中。潔淨溫暖的水流包圍了她,隨水汽一起氤氳開的,還有她身上揮之不去的淡淡血腥。夏綾吃力地用左手清潔身體,小心避開右肩的傷口,然而血腥味仿佛越來越濃,一陣陣的直衝鼻腔。
那頭花豹撲住她的畫麵,在腦海中不斷閃現。
恍惚間,又變成一頭巨大又凶猛的獒犬,半人多高,渾身的皮毛烏黑發亮。它也曾試圖攻擊她,沉重的軀體一次又一次向她撲去……
在裴子衡那幢與世隔絕的別墅裏,黑暗的地下室中,她拚命地躲避那獒犬,發了瘋一樣拍門、呼救,可是,囚門緊閉,沒有任何人對她施以援手。
那是她一生中經曆的最恐怖的一天。
至今想起,依然渾身不住發抖。
在那天之前,她對裴子衡並不馴順,就算已經被軟禁在別墅裏,可依然和他吵鬧,違抗他的每一個指令。他總說,小綾,總有一天我會對你耐心耗盡。
那天終於來臨。在她二十八歲的生日。
清晨,他摘了一束豔紅色的玫瑰花放在她床邊,然後俯身低頭去觸碰她的唇。夏綾極力躲閃他的唇,無奈下巴被鉗住,雙手反拷在床頭,隻眼睜睜地看著那張俊臉越靠越近,帶著紅酒與檸檬香氣的雙唇噙住她的……
她狠狠咬了他。
血腥的味道在唇齒間蔓延開來。
他放開她,眼神中有轉瞬即逝的驚怒。
她破口大罵:“滾開!你這個畜生!”
他陰沉地看著她,眼神冷得可怕,可隨即就用手隨意抹了下唇間的血跡:“畜生?那我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才是真正的畜生。”
她被他從臥室中拖出來,丟進一間地下室。
門砰地一聲被關上,反鎖。地下室裏很黑暗,隻能影影綽綽地看見一點事物的輪廓,她聽見一陣瘋狂的犬吠聲,一頭巨大的陰影朝她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