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她,每年都受邀前去,但是,從未見過衛韶音。
“你似乎不太參加這些活動,怎麼這次?”她問。
“這種活動最麻煩了。”衛韶音皺眉喝咖啡,上好的曼特寧散發出醇厚馥鬱的苦香,“人又多,又吵,而且又髒。”停了一會兒,“而且又髒。”
夏綾輕聲笑出來。
衛韶音有輕度的潔癖,這是在與他相處久了以後她才發現。他的辦公室每天都要消毒一遍,外出永遠自備餐具和咖啡杯,並且從不用紙巾,隻用隨身攜帶的小帕子……據說此人的本命星座和上升星座,都在處女座。
他不悅地瞥她一眼:“你以為我想去?這次先是鳳琨拒了他們的邀約,然後陳宇慕容昭幾個不是生病住院了,就是結婚度蜜月去了,製作人裏撐得住場子的就剩我。電視台那邊上門請了好幾次,電話都打給老板了,下血本許了明年的一個黃金檔期,我隻有跑一趟。”
“鳳琨拒了?”這個消息讓夏綾很驚訝,以往他每年都會出席,今年這是怎麼了?
衛韶音淡淡:“他說這段時間太忙太累,要去國外休養一段時間調整狀態。誰都知道,這大半年來,夏綾死了,夏雨又要出道,接二連三的事情確實會讓他應接不暇。”
是啊,夏雨要出道了。
夏綾不是今天才知道這個消息,事實上,自她回到訓練營後沒多久,宣傳攻勢就鋪天蓋地展開。到處都是夏雨的預熱新聞,歌未上,人先紅。
衛韶音自寬大的真皮沙發上站起身,與夏綾一同望向落地玻璃窗外。
窗外,是喧囂的街道,巨大的電子屏鏡頭變幻,呈現出夏雨那張精致纖美的臉。她的容顏與前世的夏綾有三分相似,卻沒那麼華美驚豔,而是多了幾分楚楚動人的味道,讓人不由得想要疼惜和保護——
“很符合她如今的身份。”衛韶音淺嚐一口咖啡,評論。
“什麼?”夏綾一時不解。
“夏綾孤苦無依的妹妹,惹人心疼。”他的聲音裏有淡淡的譏誚。
夏綾的心情有些複雜:“你好像不太喜歡夏雨。”
衛韶音並不否認:“夏綾雖然脾氣差,但從不示弱,所有的成就都是自己真刀實槍拚出來的。夏雨不同,不過是踩著姐姐的人氣走捷徑而已。”
夏綾沉默。衛韶音不明白夏雨為了這一天花費了多少心思,也許是踩著她夏綾的人氣,但這條“捷徑”是夏雨殫精竭慮鋪成,絕不輕鬆容易,亦沒有半點僥幸。
如今想來,也許從很久以前,夏雨就開始設計。
被裴子衡收養的那年,夏雨九歲,身體弱得像隻病貓,臉色蠟黃,十指粗腫。她被送到國外接受最好的治療,但先天性心髒病本就難治,又已經發病了這麼久,延誤了這麼久。
那段時間,夏雨被手術和各種藥物折磨得皮包骨頭,痛苦不堪。
裴子衡不常讓夏綾去看,怕耽誤訓練,也怕她每次回來都會偷偷掉眼淚。所以他代替她去,溫和地對夏雨噓寒問暖,講枕邊故事,送各種精巧的小禮物。
她不知道夏雨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