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眼中,有她的前世今生。
夏綾一下下地梳理著它的鬃毛,許多回憶湧上心頭。她還記得那時候遍訪全球,花了兩年時間配種,又專程頂風冒雪前往英國見證它出生,用專機把它接回。
她給它取名“傾歌”,馴養它,駕著它馳騁馬場。
後來她太忙,對騎馬的興趣也淡了,怕它獨自待在大宅子裏無聊,就把它送到南山跑馬俱樂部,和許多血統名貴的馬匹散養在一起,這樣,它會比較快樂。
再後來,她被裴子衡囚禁,再也沒有見過它。
這次見麵,距離上次分離,已經時隔兩年多。
“抱歉,傾歌,我來晚了。”她把臉頰貼著馬的鬃毛,用所有人都聽不到的音量,輕輕地說。
傾歌聽懂了她的話,溫柔地嘶鳴一聲。
“真是不可思議。”招待員喃喃地說,“傾歌居然會主動親近人。”
“我可以騎它嗎?”夏綾抬起頭來,問。一開始,她想來散養區看的就不是什麼厲雷的馬,而是傾歌。兩年多過去了,她實在抑製不住對它的思念。
可是,招待員很為難:“這位小姐,這是夏綾小姐生前寄養的馬,目前歸屬在帝皇的裴子衡先生名下。裴先生發過話,禁止任何人動它。”
原來它現在是裴子衡的馬了。
夏綾一分分地,戀戀不舍地放開了傾歌。早就該想到,她死後,遺產大約是歸裴子衡所有,傾歌也不會例外。
她不想再與裴子衡有瓜葛了。
“那就算了吧。”她強忍住難過,轉身,一步步朝外走。
“你不挑馬了?”杜雲鋒問,“厲二家的小雷也不錯的,還有俱樂部自養的那匹英國純血馬,你都可以借,你……”
“之前馬場上那些給普通會員用的就可以。”她意興闌珊地說。
不能騎傾歌,對她而言,騎純種漢諾威也好,英國純血馬也好,還是隨便一匹什麼血統不明的劣等馬,都一樣。
她緩慢地朝外走,背景孤單蕭瑟。
傾歌察覺到她要走,小跑兩步跟上她,低低地有些焦急地呼喚。
她越走越快,不敢停步,生怕一停下來就再也挪不開步伐。
可傾歌不依不撓,叫聲一聲比一聲急切。
終於,她忍不住,停下了腳步。傾歌把漂亮的腦袋伸過她肩頭,臉頰輕輕地貼上她的臉頰。她微微閉上眼睛,感受著它溫暖的皮毛,不讓自己的眼淚流出來。
“怎麼才能騎到它?”突然間,她聽見厲雷在問。
然後是招待員為難的回答:“裴先生下了嚴令,無論什麼條件都騎不到的。”其實,他心裏也很遺憾,傾歌這樣出色的馬,就要被一直閑置下去,再也無人能騎。
“裴子衡很重視這匹馬?”厲雷的聲音。
招待員:“是。”
“如果它死了呢?”
“啊?”招待員愣了愣。
“它死了,和它被人騎了,哪種情況更嚴重?”厲雷雲淡風輕地笑,就像在談論一件家常,“讓小綾心情不好,就是讓我心情不好,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