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綾一路跌跌撞撞,被厲風帶進蛇殿。
蛇殿中光線昏暗,青黑色的石板牆麵,散發出一股潮濕黴爛的味道。遠遠近近的,有許多火把和扭曲的雕塑,還有大小不一、濃墨重彩的油畫,那詭譎又豔麗的風格,就和那天她在星雲歌會散場後,收到的那副畫如出一轍。
“這些雕塑,還有這些畫,都是我做的。”厲風用修長白皙的手指著它們,“喜歡嗎?”
他就像一個快樂的孩子,抓著她的手腕帶她參觀,“看,這畫的是貧民窟的一間賭場,我把那個守門人的腸子扯出來了……這幅,是個妓女,服侍得我不周到,我一怒之下,讓人送了桶硫酸來,看著她在裏麵洗了個澡……”
他一幅幅地講解過去。
原來,竟都是真人真事。
夏綾聽得惡心,眼前那些扭曲的雕塑和油畫,組成無數人間煉獄般的場景,她隻覺得呼吸漸漸急促,支撐不住,扶著青黑色潮濕粘膩的牆麵幹嘔起來。
“怎麼,不舒服?”厲風笑了,很溫柔,“是我待客不周。來人——”
他高聲喊。
很快,就有兩名穿著半透明薄紗織物的美女出現在他們麵前,戰戰兢兢地低著頭,微微發著抖。“風……風少爺請吩咐。”她們牙齒打顫,說。
能在蛇殿活下來的侍女不多,通常十天半個月的就要換一撥。
在蛇殿的每一天,她們都如履薄冰,生怕風少爺一個心情不好就把她們抽筋剝皮。
“把葉小姐帶下去,洗幹淨,”厲風陰柔的嗓音帶著笑意,“對了,再換件漂亮衣服,帶到收藏室來。”
那兩名侍女身體一顫,溫順地應了,就要伸手去扶夏綾。
夏綾甩開她們,抬頭看厲風:“你想幹什麼?”
“你喜歡什麼顏色?”厲風笑著問,“紅色的抹胸長裙好不好,腰很細,看上去就像一束玫瑰。或者白色帶蕾絲花邊的連衣裙?看上去就像一大捧白百合。”他走到她麵前,抬起她蒼白的臉仔細打量,須臾,對兩個侍女吩咐,“就那條紅色長裙,新買回來的秋冬高定係列,最貴的那條。”
“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厲風還在笑,“當然要穿最好的。”
揮揮手,那兩名侍女不顧她的抵抗,把她拖下去。
寬敞的偏殿裏,她們幫她沐浴,更衣,上妝,動作嫻熟而細致,把她打扮成華美又妖嬈的模樣。夏綾又驚又怒:“你們到底要幹什麼?!”
兩個侍女低下頭,不忍心的神色在臉上一閃而過。
夏綾深深吸一口氣:“告訴我。”
她們隻顧忙碌著,替她梳理長發,綁上精致昂貴的發帶,戴上水晶項鏈,卻並不說話。
越是這樣,夏綾的心就越沉下去,聽說蘇雪臨死前也被盛裝打扮過?她放柔了聲音,低低地問:“我要死了是不是?厲風把我救回來根本沒安什麼好心,他想親手殺死我。”
侍女們沉默著,替她整理裙擺。
夏綾望著窗外,深冬季節,窗外一片肅殺,連梅花都緊緊合攏著花苞,枝幹扭曲,並不曾開。她輕聲說:“如果我死了……你們能不能告訴厲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