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綾你終於醒了!”他渾身上下水淋淋的,身上、臉上還沾著淤泥和水草,又髒又狼狽的模樣。可他對她露出的笑臉,是她有生以來見過的最美好的笑臉,他就那樣亂七八糟地笑著,對她說,“我會救你!相信我,我會救活你!小綾,和我說說話,保持清醒,千萬別睡著。”
她覺得呼吸有些艱難,肺裏很難受,但還是聽從他的命令,張開了嘴。
“你說什麼?”他沒聽清。
“醜……醜死了……”她微弱地說。
他一愣,然後又笑,抹了一把她的臉,把上麵的水漬和草泥抹幹淨。
“不醜,”他說,“不管什麼時候你都是最好看的。”
“我是說……你醜。”她咳嗽著,也露出微弱的笑意。
他又是一愣,這次卻說:“好吧,你說我醜我就醜,但是你不準嫌棄我,我身體都被你看光了,你要對我負責。”說著,他把身上所有的濕衣服都脫下來,露出完美勻稱的上身和修長的腿,近乎赤身-裸-體地擁抱住她,再把那些濕衣服遮在兩人身上。
“你幹什麼?”她沒有力氣掙,看著他,艱難地說,“會……著涼。”
“我身體好,沒事。”厲雷說,“這樣你暖和點。小綾,再堅持一下,我已經呼叫救援了,很快就會有人來救你。你會活下去的。”
她的身體冰得嚇人,脈搏微弱幾乎不可查,厲雷這輩子從來沒這麼害怕過,眼睜睜地看著她生命流逝,卻不知道救不救得回來。
他的身體也很冷,下水救她時,發現她被河底的水草纏住,整個人都已經陷入昏迷。他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她抱上來,自己也近乎虛脫,急需補充體力。然而,就算在這種情況下,他依然擔心著更虛弱的她,用自己火焰餘燼般微弱的體溫去溫暖她更冰冷的身體。失溫是會死人的,他不能讓她死去。
抱了她一會兒,她稍微緩過氣來:“我沒事,你……別這樣了。”她能看出他很冷,嘴唇凍得烏青,在山中的秋風裏發著抖。然而,他把她冰塊般的手貼在他胸口,她想要挪開,他卻緊緊抓住不放。
“我沒事,”雖然身體冷得發抖,他的聲音卻很穩定,“我們都會活下去的,我要保護你一輩子,可不能在你前麵就死了。”
“喂……”她有些不滿地打斷他,這人,什麼死啊活的?
他笑笑,低頭親吻她的額頭,“有我在呢,別害怕。”順著她蒼白的容顏,他望見了她頸間的護身符,梧桐木製成,當初他放了半身的血為她祈福,分擔災厄。“你不會有事的,”厲雷再次說,“你戴著我送你的護身符呢。”
她輕輕地嗯了一聲。
記得當初,她還嘲笑他那個護身符是五毛錢的地攤貨,怎麼也不願意戴上。直到經曆了這許多事情才發現,就算是五毛錢地攤貨也好,甚至路邊撿來的也好,其中蘊含的心意是無價的。
他才是那個能傾盡一切守護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