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飽喝足,又昏昏欲睡。
裴子衡溫聲問她:“小綾,你還記不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
她很迷茫,什麼日子?老老實實地說:“不知道。”
他的眸光微暗:“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是我們相遇十八周年的紀念日。”以前的她,總是掰著手指頭盼著這日子,纏著他陪她一起過,如今,到了時日,她卻完全不記得了麼?
夏綾這才想起:“六月三日?”
他點了點頭。
她早就忘了。重生以來,去年還記得這日子,獨自一人躲起來黯然神傷,今年過得狼狽又混亂,哪有精神感懷這些?
她回想起十八年前。
裴子衡從孤兒院帶她回家,第二年,她纏著他過紀念日,並且自作主張把那一天定做她的生日。那時的陽光是那麼明媚,花香熏人欲醉,她站在滿目盛開的鳶尾花裏與他拉鉤,今後的每一年都要一起過。
他溫柔而又寵溺地親吻她的額頭,說,好。
後來,他真的遵守約定,每年都設了小宴,備了禮物,再忙也會抽時間陪她過這生日兼紀念日。也難怪今夜的晚餐是如此豐盛,精心烹製的佳肴用優美宛若藝術品的盞碟裝了,鋪陳開來,即使是在狹小逼戾的床頭小桌上,也透著一股遮掩不住的隆重。
然而,物是人非,夏綾早已不複當初過紀念日時的歡欣雀躍。
裴子衡看起來也不怎麼喜悅,“抱歉,太簡陋了,難怪你想不起來。”他把她的遺忘歸咎於自己的準備不周,其實,他們兩人都心知肚明,根本不是的。一個女人若變了心,會比男人還殘忍,什麼生日,紀念日?早就拋諸腦後。
望見他悲哀的神色,她心裏也不好受。
真是奇怪,明明是他強迫她留在身邊的,明明受盡苦難的那個人是她,怎麼看見裴子衡傷心的時候,她卻會內疚?她想起滑翔傘失事那天,他派遣直升機相救,住院時每天推她去散步,聽說她有孩子後對她悉心照顧……
忽然,就覺得虧欠他良多。
“我的生日不是這天,”鬼使神差地,她告訴他,“我已經找到失散多年的家人了,我的親哥哥告訴我,我是冬月裏生的。”
冬月裏?親哥哥?
裴子衡靜了一瞬,才說:“真的是你親哥哥?他是什麼人,有什麼證據?小綾,你不要輕信外麵的人,騙子很多的。”
“我知道他是我的親哥哥。”夏綾微笑一下,“他是個玄學高人,一眼叫破我上輩子的名字,與我相認。他說,因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家裏才放任我流落在外,還告訴我,我真正的生辰八字是什麼。”
“他是誰?”裴子衡還是不放心,玄學高人?隔世浮生都能認出自己的親妹妹?他曾經猜想過小綾到底是遭什麼家庭遺棄的,卻怎麼也想不到真相竟然如此不科學。他必須查查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