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他囚禁她那年,熬不住的時候,她曾經試圖自殺,用鋒利的碎瓷片劃破手腕,大致就是這種效果……不,那都沒這整齊,狠戾。
他的手臂上,是一種冷靜的瘋狂。
裴子衡還是不回答,隻轉過身去:“很晚了,睡吧。”
夏綾望著他的背影:“裴子衡,你是不是什麼事都不想讓我知道?王靜琬也好,和天藝的爭鬥也好,還有現在手上的傷……裴子衡,你究竟把我當什麼了?”
他的身影微微僵硬。
夏綾說:“你養著我,是不是隻拿來解悶的?你從來不管我心裏是怎麼想的,總是單方麵決定好一切,你知不知道我也會擔驚受怕!”
“我養你,不是為了解悶。”他低沉地說,沒有回頭。
“那是為了什麼?!”她朝他吼,“你告訴我!”
他沉默了許久,在她漸漸絕望,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終於開口:“小綾,從我把你帶回家的第一天起,就下過決心,不讓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外麵的世界太複雜,很多事情,我不告訴你,不是因為不在乎你,而是……太在乎你。”
夏綾沒料到他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猝不及防,怔在當場。
是啊,這些年來,他確實把她照顧得很好,如果不是後來她忤逆他,她猜,她可以在他的羽翼下無憂無慮幸福終老。
可,這就是愛嗎,不,至少不是她想要的愛。
“裴子衡,如果你在乎我,就告訴我真相。”夏綾望著他的背影,聲音嘶啞,“告訴我,你的手臂是怎麼弄的,發生了什麼?”
他微微抬起自己傷痕累累的手臂,低頭凝望。
夏綾催促:“裴子衡!”
“那時候,你從舞台上墜落下去,”他說得很慢,就像是在克製什麼情緒,“後來,夜裏總是做夢,夢見你。有時候想你想得太厲害,就拿刀在手臂上劃一道口子,看著血流出來,想著你摔下去的時候該有多痛……”
他的聲音微微變了調,像是在哭,毫無預兆地止住了。
夏綾不再問下去了,心仿佛被揉成一團,痛苦難當。真奇怪,上輩子他把她害得那麼慘,她應該高興和解恨才對的,可為什麼,卻更難過了。
房間裏的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夏綾轉身,推開房門,走出去。
甲板上,夜已經很深了,黑天鵝絨般的夜幕中繁星閃爍,風裏傳來海水的腥鹹。夏綾雙手抱膝,坐在甲板的最邊緣,海浪聲一陣陣,就像要把人淹沒。
他後悔了。
在她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後,他終於後悔了,所以,現在失而複得,才這麼小心翼翼地對待她?
可這代價是何其慘烈。
夏綾想起曾經那些幸福的過往,在三年多前那場突如其來的聯姻中化為泡影,第一次得知王靜琬要嫁給他時,她是那麼震驚、憤怒和恐慌,就好像天都塌下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