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憂慮。
厲雷看出老院長的不安,十分溫和地說:“老人家,別害怕,我不會傷害這家孤兒院的。”這裏是曾給予過小綾庇護的地方,從小綾的言談舉止看,對這位老院長又多有尊敬,想來當年受過不少恩澤。
他怎麼會對小綾的恩人不利?……嗯,裴子衡除外。
他安慰著老院長,想了想,“要不這樣吧,我來出錢,改造這個紀念碑,把它變成紀念碑林——把每一位從這裏走出去的孩子、還有他們的領養人的名字都刻在上麵,這樣一來,不就有了更多的希望嗎?”
老院長沒想到他會這樣說,愣了一下,才應:“好。”
這倒確實是個好主意,讓孩子們看看從這裏走出去過多少幸福的家庭,讓他們在漫長等待的歲月裏,充滿希望。
不過,眼前的這位厲先生,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老院長能感覺出來,怕是裴子衡與夏綾單獨的紀念碑礙了他的眼,可是,八杆子打不著的人,怎麼會礙到厲先生的眼?老院長百思不得其解。
厲雷得到老院長的應允,心情很好,出了院長室。
雖然,還是不能撤銷石碑,但卻可以把裴子衡的特殊性降到最低——從今以後,裴子衡隻不過是孤兒院千千萬萬領養人中再尋常不過的一個,在石碑上與別的領養人沒有任何不一樣,至於什麼初遇邂逅之地?
過個一年半載的,誰還記得,哈哈哈。
他愉快地哼著小曲,出來找夏綾。
夏綾對他剛剛背著她幹了什麼事一無所覺,此時,正坐在教室廊下的青石台階上,教小朋友們唱兒歌。
盛夏的綠蔭青翠欲滴。
她的歌聲比這一季盛夏更宜人。
厲雷站在月洞門邊靜靜地聽,望著那女孩子美好恬淡的側臉,忽然就真心地感謝裴子衡——感謝你不珍惜她,感謝你,讓我撿了個大便宜。
他簡直想點開朋友圈,給裴子衡先生點32個讚。
在孤兒院逗留了一整天,夏綾才與孩子們依依惜別,跟著厲雷回了城。厲雷開車送她回家,對她說:“以後若是想去看他們,我再送你去。”
她清淺地笑著說好,站在籬笆門前與他吻別。
不遠處,是另一幢別墅,露台遍不起眼的地方站著一個男人,手扶著潔白如玉的欄杆,麵無表情地望著擁吻的兩人,五指收緊,手背上青筋畢露。
“先生……”周媽不敢勸,卻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說,“進去吧,您都在這裏站了大半天了,風大,容易著涼。”新聞上說,葉小姐和天藝的大boss厲雷今天一同去做慈善,去當年先生領養夏綾小姐的那家孤兒院。於是,先生也不知道是發了什麼瘋,硬是在露台上守著,等待著葉小姐歸來。
周媽不明白他是在等什麼。
就連裴子衡自己也不明白。他的小綾,帶另一個男人去他們的初遇之地是怎麼回事?她是不是忘了曾經說過……
她說那裏是聖地,是隻屬於他們兩人的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