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老爺子沉聲說:“葉小姐,做人還需留一線。”
夏綾輕輕冷笑:“留一線?蘇棠她惦記不該惦記的東西時,可曾想過給我留一線?”對女人而言,別的都好說,唯獨涉及心上人和孩子的事不能忍。
話不投機半句多,既然兩人聊不到一起,夏綾就起身離開。
走出幾步,她回頭,看見老人家一動不動地坐在茶海旁,望遠處的風景,秋風吹拂著他滿頭的白發,他的背影微微有些佝僂,看上去竟有幾分蕭瑟。
夏綾心裏微微一酸,想當年,他也曾意氣風發。
“是不是你們年紀大了,都會這麼慘?”她忍不住問。
老爺子沒有回頭,“我的下場算好的,至於那個小兔崽子,能不能活到這個歲數都是未知數。”黑\幫世界,過的是刀頭舔血的日子,他不算說謊。
夏綾憤怒:“呸,你不能這樣咒自己親孫子!”
“好一個親孫子,”厲老爺子冷冷一笑,“以前,我總嫌他不夠心狠手辣,到頭來他才是最心狠手辣的那個。”他蒼老幹枯的手指握緊的杯中的茶盞,二十多年前的往事在心裏翻覆而過,他是眼見著那個小小的男孩子是怎麼沒了母親,又是怎麼被哥哥欺負,他把孩子抱養過來後,看著小男孩一天天長大,會騎馬會格鬥會開槍……每當孩子笑著叫爺爺的時候,他就覺得此生足矣。
但這一切,如今都被打破了。
老爺子在風中咳嗽起來。
夏綾望著他的背影,猶豫許久,終於說:“如果,蘇棠能安分守己,不去勾引厲雷,我不會為難她,也不會為難她的孩子。”
可是,蘇棠能嗎?
近乎不可能。
夏綾說完這句話,轉身,這次是真的離去。
走出養心園,她迎著外麵的秋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守在門口的保鏢迎上來,護送著她往雷鳴院的方向走。
一路上,竹葉沙沙,芳草青青,滿目的美景。
她原本因為見老爺子而有些陰鬱沉重的心情這才好了些,隨口讚:“這條路真不錯。”
隨行保鏢說:“這是厲家總部風景最美的一條路。老爺子在養心園住了幾十年,後來把二少爺的雷鳴院安在附近,祖孫倆的感情一直很好。”
說著,自覺失言,住了口。
夏綾倒不介意,苦笑一下:“現在呢,住著恐怕隻覺得尷尬吧。”
保鏢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低頭不語。
兩人又走了一會,夏綾又問:“這附近,隻有二少爺和老爺子兩人住?”
保鏢說:“是的,老爺子喜歡親近,除了最寵愛的二少爺,別人都住不到這一帶的。隻有蘇棠小姐,因為要就近照顧二少爺,院子建在雷鳴院隔壁。”
到達總部那麼多天,夏綾還真沒關心過蘇棠住哪裏。聽保鏢這樣一說,倒來了興致,問:“是哪一間?帶我去看看。”
保鏢帶她從一個岔路拐進去,沿著竹林走了片刻,前方豁然開朗,之間一座精致的院落赫然在目,門前的牌匾上,小篆書寫的“棠華苑”幾個字筆工優雅中帶著一絲女子的柔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