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綾跟著哥哥去了祠堂。
族裏的露天空地上,依然篝火漫天,熱熱鬧鬧地開著流水席,然而祠堂裏已經聚集起了不少人,夏族長與族長夫人、有分量的族老們,夏雨的親生父母,還有一些執行家法的族人……一個個神色肅穆,看著跪在祠堂正中央的女孩。
那女孩,正是夏雨。
此時的她,穿著一件單薄衫子,一頭長發有些淩亂,淒楚的神色顯得十分可憐。她正仰著臉對夏族長說話:“族長大人,是我一時鬼迷了心竅,才對鳳凰之子下手。我不敢乞求您的原諒,是打是罰我都認了,但是,懇請您念在我不知道那是鳳凰之子的份上,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不要趕我出家族……”
她哭哭啼啼,十分傷心。
夏族長沒回應,抬頭望了一眼剛剛走進來的夏綾:“小綾,你怎麼看?”
所有人都齊刷刷地轉頭,看著她。說到底,夏雨企圖謀害的是她的兒子,懲罰是重是輕,她是有一定的量刑權的。
夏綾神色很冷:“夏雨,你還有臉回來?”
夏雨哭得更淒楚:“姐姐,雖然你不認我了,但是讓我再叫你一聲姐姐,我知道錯了,我後悔了,我以前不該那樣對你,我該死!”她一邊說,一邊連連扇了自己好幾個耳光,很快,麵頰就腫起來。
不怪她對自己下狠手,她怕自己如果不夠可憐,會換來更恐怖的報複。
然而,夏綾不為所動。她還是冷冷地看著夏雨,一字字問:“那你倒是說說看,以前不該怎麼對我?”
“我不該謀害紹輝小少爺。”夏雨垂淚。
“還有呢?”
“我不該在你懷孕的時候推你下台階。”
“還有呢?”
“我不該在你剛剛出道的時候,假裝心髒病發汙蔑你。”
“還有呢?”
“我不該假唱,玷汙你最熱愛的音樂事業。”
“還有呢?”
“我……”夏雨忽然說不出話來了,還有什麼?這一樁樁一件件,她和“葉星綾”這個名字的恩怨,僅止於此了。要說再有,也是上輩子的那些過往,她在孤兒院裏陷害夏綾,和夏綾搶男人,當夏綾被裴子衡囚禁的時候落井下石……
但這些往事,怎麼能說?
這些事,除了她和真正的夏綾,沒有任何人知道,如果她當著那麼多族人的麵招供出來,豈不是惹得天怒人怨?保不準會加重懲罰!
“沒……沒有了。”夏雨說。
“嗬,”夏綾輕聲冷笑,“再想想。”
夏雨驚疑不定地看著她,不確定她的意思。
她一直沒弄清楚一件事,眼前的“葉星綾”到底是真正的夏綾轉世,繼承了上輩子的記憶?還僅僅隻是一種虛幻的說辭、一個象征性的身份、寄托?
如果是後者,那麼,“葉星綾”也是不知道上輩子那些齷齪的。
她就更不能主動招供了。
可,如果是前者呢?如果眼前的“葉星綾”真的是姐姐帶著記憶轉世?自己咬死不承認上輩子做的那些惡事,一定會激怒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