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媽還想再勸,卻知道沒用,隻好歎息一聲走開。
商場前的大廣場上人來人往,穿著製服的保安驅趕夏綾:“小姑娘,這個噴泉不可以洗東西,你家大人呢?到旁邊等你家大人去。”
夏綾咬了咬唇,搖搖晃晃地離開。
剛剛碰了冷水,她的身體越來越難受了,頭腦昏昏沉沉的,在耀眼的陽光下有些眩暈。行走在人群裏,身周都是步履匆匆的白領上班族,偶爾有幾個孩子被父母帶著嬉笑路過,停下腳步,好奇地回頭看她。
她孤零零的,衣裙染滿了黑印子,又在噴泉水裏草草洗過,更顯得狼狽。低下頭,她挑僻靜無人的小巷走,在一處紅磚斑駁的牆根下再也走不動了,於是背靠著牆根坐下來,稍事休息。就這樣走走停停,一直沿著訓練營的方向前進。
從上午走到中午,有從中午走到下午。
腳上的水泡被磨破了,血流出來,很疼。
夏綾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堅持,照這情形,等走到訓練營也該放學了。可她就是不想放棄,或者說,一旦放棄,她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低頭,掌心裏的小巧手機依然安靜,裴子衡一個電話都沒打給她,一個都沒有。
他是不是……真的不要她了?
夏綾的眼裏漸漸彙聚委屈的淚水,用力吸吸鼻子,忍住。
雙腳早就走得疼痛難忍,渾身酸軟,忽然間一個不小心,跌倒在地。
“呀!”她小聲叫了出來,艱難地爬起,挪到路旁的一棵大叔前坐下。手肘和膝蓋都被磨破了皮,斑斑點點的血跡滲出來。她忍住沒哭,低頭,像個小動物那樣舔了舔自己的傷口,有些不知所措。這一跤似乎摔光了她的所有力氣,她再也走不動了,在大樹下坐了好久好久都沒回過神來。
裴子衡在書房裏心浮氣躁。
今天,他取消了所有行程,時時關注著她的消息。
他告誡自己,不能為她牽腸掛肚,但以往一瞬間就能看進去的財報和項目企劃書,如今卻變成了一個個不認識的字符,無論他怎麼努力也靜不下心來。
“先生,”周媽敲門,為他帶來夏綾的消息,“小姐在九華街盡頭的小巷,摔了一跤,手腳都破皮出血了,好半天沒力氣走路呢。”
裴子衡把手中的文書丟在了桌上。
她一天沒吃東西了,也沒喝一口水,這孩子怎麼就這麼倔強!
“先生,您別再和小姐置氣了,”周媽苦口婆心地勸,“她還是個孩子,懂啥呀?您是見過大世麵的,年紀比她大,又是男人,該讓讓她。”
裴子衡聲音沉冷:“你別管。”
“先生!”周媽急了,“小姐還生著病呢!”
“出去。”裴子衡重新拿起了公文。
書房的門被關上了,不知道是第幾回,周媽無可奈何地退了出去。裴子衡怎麼也看不進公文,索性再次把它放下,望著窗外漸沉的夕陽出神。
如果,直到入夜她還是不肯回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