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還不快謝謝人家!”顧傾笑著打岔。
“謝個屁!!”齊千宇怒極,揚手打掉羅颯颯在他臉上肆意輕薄的手,怒氣衝衝地掉頭就走,推翻了擋在門口不知所措的老鴇,邁出門檻,一個急刹車,衝不厚道看戲笑跌的顧傾吼:“還不給我滾上來!!”
“就來,就來!爺,您小心腳下!”顧傾吆喝著晃蕩跟上。走過羅颯颯身邊,很無奈地聳了聳肩,意味深長地眨了下眼。
羅颯颯了然一笑,拜堂時不過隔著蓋頭看了個輪廓,隻記得是個長得不錯的男人,認錯人可不是她的錯。烏龍出了,她毫不驚慌,更不尷尬,邁了兩步到老鴇跟前,“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老鴇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別說,她幹這行三十年手下還真沒出過這麼孟浪的姑娘,今兒算是開了眼,既驚又怕,隻會說一句:“王妃英明,王妃英明……”
“切,我英明有什麼用,現在我要的是你英明。今兒屋裏這事有關王爺聲譽,就你一個外人,要是傳出去隻言片語……你明白吧?”羅颯颯微微笑道。
“明白,明白,小的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聽到,小的到死都不知道……”老鴇邊磕頭邊抽自己大嘴巴子。
羅颯颯這才滿意地點點頭。不再搭理那老鴇,轉身,瀟灑地走了。
轎子裏,齊千宇緊緊攥著衣袖。玉質光滑的十根手指前端漲白,新上身的蘭花緞碧縐夏袍的袖口眼見著出了十個窟窿。
齊千宇有氣,越想越有氣,那女人敢直呼他名諱,是吧?還說他什麼?!平時幹的混蛋事,以後沒機會了,啊?說他是斷袖,恩?好,好,好……真TM好啊!十八年還沒人敢這麼說他,就算是父皇母妃也念著他先天遺憾一直對他的事不聞不問,在大漢朝他齊千宇就算無法無天誰又敢多說一句,不學無術怎麼了?沉迷酒色怎麼了?就算他真是斷袖又怎麼了?
那個番邦的女人,那個母老虎……齊千宇心裏不痛快,轎子顛簸就更惱火,他一掀簾子,罵道:“給我停,一幫狗奴才,想顛死爺啊?!!”
轎夫們心裏哀號,知道主子爺今兒個心裏不爽快,趕緊地停了轎,規規矩矩跪成一排等著挨罰。
齊千宇一把扯下轎簾子,對著八個轎夫掄胳膊挨個抽,抽累了就拿腳踹。他這邊一停,後邊的兩頂轎子也跟著停了。顧傾沒下轎,蹲轎子裏邊掀起簾子準備看好戲。
羅颯颯走到齊千宇邊上,抱臂看著他發泄,等他累得喘著氣停了手,撿起地上的轎簾子抖了抖灰,低笑一聲,說:“王爺,您要是嫌坐轎子不舒服,臣妾備了馬,不如讓臣妾陪王爺騎馬回府吧?”
“哼!少來這一套,我看見你就煩!走開,離我遠點,醜八怪!”使勁兒推開羅颯颯,齊千宇甩袖子轉身。這會兒知道他是王爺,她是妾了?還臣妾,說得真好聽,她這輩子也隻有做夢想想的份兒了。本來他不洞房氣得也不是她,可她不識好歹竟還來挑釁,有人伸過臉來讓他打,他可從來不是會手軟的好人。
“別走啊,王爺,您要是有什麼不滿可以去跟皇上說,皇上那麼寵您,還有什麼能不答應您的?”拉住齊千宇,羅颯颯明知故問地出主意。
齊千宇冷笑,這女人真把她當傻子嗎?大漢朝現在是什麼局勢,北境戰事如火如荼,她自個的胡國還不是因為抗力不住才把她嫁到大漢來和親的嗎?最後成了他倒黴,還不是因為他從出生就注定被放棄,那個該死的預言!一個皇子的正妃意味著將來會成為皇後,這樣重要的位置怎麼可能由番邦的公主來擔當,胡國老賊開出的條件也忒狡猾了,可父皇答應了,結果他這個平日最沒用的終於派上用場了。
羅颯颯也笑,笑得溫和無害,說讓他去皇上那兒鬧無非是想提醒他事情已成定局,再鬧就是自討苦吃。
兩人對視,一切盡在不言中。他們離開花柳街沒多遠,這條街上擺攤的有,閑逛的有,看熱鬧的自然也有。這一僵持,沒一會兒,不遠處圍觀眾人對他們開始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行,你有點手段!”齊千宇假褒獎實鄙夷,抓住羅颯颯拉他的手,用力一甩,“想讓我跟你回去?可以。有本事,你就跟上來!”甩下身後眾人,“看什麼看?滾開!”踢開人群,大步向前走。
“樹生。”羅颯颯喊。
“奴婢在。”一個十七八歲的大丫鬟趕緊過來行禮。
“讓下人們先回去,那三十個跟著,暗中護著,今兒晚上消停不了了。”也不等樹生應下,羅颯颯一縱氣,踩著空氣躍過了眾人頭頂。
齊千宇隻覺眼前紅影一閃,那個陰魂不散的女人就堵了他的前路。他心裏一驚,臉上卻笑開了,“有點本事。”
“王爺過獎了。”羅颯颯笑得愉快。捕捉到他眼裏剛閃過的那絲錯愕,就知道他心裏的某個算盤一定又打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