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飛煙一聽安妃的話,錯愕了一下。
怎麼兜兜轉轉又兜到恭親王了呢?這幾天她混混沌沌的過了,很多事情都被她拋之腦後,就連答應恭親王的事情,她也忘卻的一幹二淨,如今被安妃一提,懵然驚醒,她這幾天到底是怎麼過活的。
大敵當前,她怎麼迷糊了呢。
“娘娘,你確定恭親王看過裝有太歲水的瓷瓶?”沐飛煙聲音清冷的問,雙眸直直的看著安妃,一時間心都揪起,生怕從她口中聽出否定的話來。
安妃也知道這事事關重大,不能出一丁點的錯,很努力的思索了一會才說道,“我確定,那時候皇上對恭親王很是寵信,這太歲水他還拿出來在恭親王麵前炫耀過,說有了這東西,他至少可以多活二十年,更能把他一生所願全部實現,那時候,我還親自碰觸過那個瓷瓶,所以記得特別清楚!”
那時候的皇上雖然獨寵韻貴妃,但是對她們這些嬪妃還是不錯的,偶爾也會寵幸幾次,但是自從韻貴妃死後,皇上性情大變,除了林貴妃,似乎很少在寵幸別的嬪妃,除了半年前忽然出現的雙喜妃。
沐飛煙伸出右手捏捏下巴,然後站起身,“娘娘,既然恭親王見過這個瓷瓶,又在皇宮長大,我想他定會比常人多知道一些皇宮的秘密,娘娘,我現在就去恭親王府找恭親王,君二,你和九王爺研究一下,要怎麼做才能把解藥快速的研製出來!”
“沐姑娘,你去吧,我在這和九王爺研究一下,等會再進回去!”
沐飛煙點點頭,“那君二,你回去的時候自己小心,我們隨時保持聯係!”話落下的時候,沐飛煙的身影早已經躍出了九王府。
恭親王府
並沒有因為黑夜的到來就沉寂下去,反而越發的嘈雜,下人一個個急急忙忙朝主院奔去,因為無他,因為世子爺又發病了。
禦醫大夫一個個矗立在房門外,擔憂的聽著裏麵傳來砸東西的聲音。
五天了,世子爺砸累了睡,睡醒了又砸,整個人像癲狂了一般,砸東西不過癮,拉住人又是打又是咬的,任誰都勸不住,就是恭親王,也被傷著了。
“滾滾,都給本世子滾……”
君珩一邊吼著,一邊把那幾個剛剛走進去的丫鬟打了出來,隨即他也披頭散發雙目赤紅,赤腳跑了出來,站在屋簷下,看著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又癡癡的笑了起來。
“珩兒,珩兒……”恭親王從遠處走來,見君珩連鞋子都沒穿,連忙吩咐人去拿了鞋子。
一會下人拿了君珩的鞋子出來,恭親王接過,耐心的哄著,“珩兒乖,先把鞋子穿上好麼,你這樣子會生病的!”
“父王,連你都騙我,連你都騙我!”君珩看著恭親王,伸出緊緊的抓住恭親王的肩膀,用力的搖晃起來,責問道,“為什麼,為什麼騙我,父王,你告訴我,你為什麼騙我,為什麼啊……”
明明說隻要他睡醒了,煙兒就會出現,可是他醒了好幾天了,還未見到煙兒的影子。
騙子。
騙子。
都是騙子。
沒有一個人是真心對他,煙兒是,父王也是。
“珩兒啊,你是父王的心肝,父王那舍得騙你,父王也是……”他也是無能為力啊,自從那晚後,他就再也找不到沐飛煙的下落,更別說讓她兌現承諾,醫治珩兒的病了。
沐飛煙隻身一人來到恭親王府。
輕飄飄的落到一個院子,恭親王府比起一般的府邸大的許多,或許是因為恭親王有意收斂鋒芒,府裏的裝潢擺設到也不算奢華。
沒一會,暗處兩抹黑影快出的閃到沐飛煙麵前,兩人一見是沐飛煙,麵麵相覷,最後一個快速的離開,另一個開口道,“沐姑娘,請!”
倒是蠻有眼力見,居然知道她的身份。
沐飛煙隻是嗯了一聲,算是回應,跟在黑衣人的身後,去了恭親王的書房。
這邊,恭親王被君珩纏得不行,肩膀被君珩練過武藝的大手抓住狠狠搖晃,搖得他頭暈目眩。
暗衛走到恭親王身邊,小聲說道,“啟稟王爺,沐姑娘來了!”
恭親王一聽,喜上眉梢,那布滿皺紋的眼角,頓時笑了起來,“珩兒,珩兒,你聽見了嗎,你的煙兒她來找你了!”
說完,恭親王就後悔了。
要說沐飛煙像那些想攀高枝的姑娘,這話或許沒錯,偏偏她已經站在高枝上,俯視一切。
君珩一聽,立即鬆開手,然後開始打量起自己。
見自己披頭散發,鞋子也沒穿。
著急起來,“來人,來人,給本世子打水來,還要拿套錦衣來,最好的,我要最好的!”說完朝房間跑去,坐到銅鏡前。
就算房間裏點了好幾隻蠟燭,君珩還是覺得不夠亮。
房間也很亂。
頓時又焦躁起來,“來人,把房間收拾幹淨,全部都要換上新的,這些東西都丟掉,不要了,不要了!”
下人一聽,立即開始把屋子裏的東西搬出去,十幾個人搬東西,丫鬟打掃,連角落也不放過,一個個忙碌著,卻不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尤其是這世子爺太喜怒無常了,哪裏還有一丁點以前的溫文有禮。
君珩任由丫鬟給他梳洗,換上幹淨的衣裳,把發絲梳得工工整整,扭頭的時候,看見恭親王還站在門口,滿臉含笑的看著他,勾嘴一笑,如花開一般燦爛。
“父王……”
君珩喚了一聲,走到恭親王麵前,小聲問道,“珩兒這樣子好看嗎?煙兒會不會喜歡?”
恭親王一聽,忍不住紅了眼眶。
他的珩兒以前是很一個有主見的孩子,可如今早已經找不到當年的一丁點影子了。
“好看,好看的!”
恭親王說著,伸出手把君珩的發帶弄到他的身後,才說道,“珩兒,一會對煙兒一定要有禮,不可莽撞,知道嗎?”
君珩點點頭,早已經望眼欲穿。
書房
沐飛煙坐在椅子上,茶幾上擺著一杯極品碧螺春,還有幾盤糕點,暗衛隻是說,王爺要一會才能過來,然後就站在一邊當隱形人了。
沐飛煙端起茶杯,細細的打量起恭親王的書房來,從椅子到櫃子,到書桌,那怕是放花的架子,都是極品紅木。
書桌上,擺著文房四寶,筆墨紙硯,每一樣都價值連城,處處都彰顯著恭親王的地位和財富。
茶喝了一杯,這恭親王還不來?
沒有就有點坐不住了,站起身,準備出去看看,那暗衛也不攔著,見沐飛煙要出去,隻是默默無言的跟在魅影的身後。
剛剛走到院子的時候,隻見恭親王走在前麵,他的身後,跟著靦腆的君珩。
靦腆,這是沐飛煙第一眼看見君珩的感覺,如果沒有瞧見他那天的發癲,真的會被這種表現給騙到。
“沐姑娘,本王來遲,還望見諒!”恭親王大步走到沐飛煙身邊,歉意的說道。
沐飛煙隻是笑笑,幾日不見恭親王,他似乎又老了許多。比起上一次見到,他的兩鬢多了許多白發,眼角眉梢間,也多了許多皺紋,想必是君珩沒有一刻不讓他操心的緣故吧。
隻是沐飛煙好奇,難道君珩的母妃一點都不關心他麼,兩次見到,他都是和恭親王在一起。
君珩見沐飛煙在瞧他,頓時俊臉一紅,上前幾步,小聲的喚了一聲,“煙兒……”
看的出來,他很緊張,也很拘謹,明明很想要上前,卻拚了命的壓抑住自己,看著沐飛煙的眼神裏,有著迷茫,開心,但是,很壓抑。
隻需要一眼,沐飛煙就知道他病得不輕。
“世子爺,你好!”
清冷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讓君珩身子一顫抖,有些錯愕,“煙兒,我……”
君珩說著,有些著急,求救的看向恭親王。
接收到君珩的求救,恭親王立即開口道,“沐姑娘,我們進屋子去說吧!”
“好!”
三人進了屋子,沐飛煙坐到椅子上,君珩坐在她身邊,雙目死死的盯著她,生怕她會忽然跑掉一般。
被君珩那占有般的眼神瞧著,沐飛煙不自在的往邊上挪了挪身子,才對坐在主位上的恭親王說道,“王爺,我今日來,其實是有事相求!”
恭親王一聽,倒是笑了。
他不怕沐飛煙有要求,就怕沐飛煙沒有要求。“沐姑娘但說無妨,隻要本王拿得出手,一定不會推辭!”
“恭親王,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太歲水!”沐飛煙看著恭親王,淡淡的問,仿佛在問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其實隻有她自己清楚,她有多麼的緊張。
害怕聽到準確答案。
也害怕恭親王有所保留。
恭親王聞言,臉色變了變,半響後才說道,“來人,沐姑娘的茶涼了,去換杯新茶!”
心裏頭也在思索,有些話該說不該說。
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由始至終都直勾勾看著沐飛煙的君珩,歎了口氣。
心裏已經有了決定。
沐飛煙也不接話,隻是仔細聽著,屋頂上有人躍過,沒一會,一個丫鬟端了茶進來,放到沐飛煙身邊的茶幾上,把她喝過的那杯茶端了下去。
端起茶聞了聞,這次沐飛煙卻沒有喝,一手捏住杯蓋,輕輕的刮著那浮在水麵上的茶葉。
極品大紅袍,是好茶,可是她不喜歡和太昂貴的東西。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這個道理她懂。
書房裏很寂靜,三人各懷心思,都沒有說話,半響後,恭親王才沉穩的開口,“沐姑娘是怎麼知道太歲水的?”
沐飛煙抬起頭,直視恭親王,“王爺,我來之前,去過一次九王府!”
“原來如此……”聽到九王府,恭親王便明白了什麼。
看了看沐飛煙,又看了看一直沒有說話的君珩,才接著說道,“沐姑娘想知道些什麼?”
“我想知道當年那太歲水到底是如何而來,具體樣子是什麼!”如果這太歲和她了解的一樣,就算沒有,現在到深山老林裏去挖,還來得及。
“沐姑娘,告訴你也無妨,隻是珩兒……”
沐飛煙知道,恭親王是那太歲水的消息換君珩的健康了。
“恭親王,我既然答應過你,世子爺的病,我自然會記在心上,王爺大可放心!”沐飛煙說著,又看向君珩,忽然走到君珩身邊,“你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