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回金遺孀攜子投相好霍遇春單戀墨姑娘(1 / 3)

話說大公子胡洪仁聽聞莫大夫派來小徒單找自己說話,不容多想趕到門外相見,那二徒弟李乙帶來口信:“師傅說,有您一位姓任的故人在醫館,請您速去”。洪仁納悶:我的故人怎去了“歧孟林”?當下,先差了小徒弟回去,回到府裏吩咐了幾句,便騎馬而來,一路還在捉摸,這認識的人中沒幾個“姓任”的呀,真真糊塗。心中有事,一路催馬,到時反比李乙還早了一些。匆匆跑進醫館一看,這位可不是故人嗎——正是銀棋母子!

銀棋怎麼來了?還不是在桃樹鄉下生活不慣,思量著大城市的享樂。那些日子,銀棋想了許久,各門出路掂量個遍,最後感覺還是到春城投奔胡大少爺靠譜。大少爺重情重義、家資雄厚,收容下來恐怕不是難事。當下便央請荊叔套車來送,到了胡府門前一看,人頭攢動一派忙碌景象,不敢貿然近前,隻得轉了車子改道“歡樂地兒”再做商議。銀棋領著“小金牙”進了早年“工作”過的妓館門口,方差荊叔獨自駕車先回了桃樹。一手領了荊嗣盛進到館中,姐妹們倒還熱情,**卻不待見,銀棋臉上無光更覺無趣。有意與姐妹們閑聊起胡大少,得知家中籌辦喜事,大少爺最近極少來玩,倒是與這條街上新開的“歧孟林”莫大夫、“神卦館”霍卦師常有往來。當下打定主意,辭了姐妹,帶著孩子轉投醫館而來。見了莫斌,隻說:“自家姓任,與胡家大少爺舊日相識,今來有事相商。隻是婦道人家不便登府拜訪,煩勞派人捎信請來。”莫斌雖在花街行醫,**們卻多不認識,哪裏知道眼前這位就是當年完顏山上二當家的遺孀、“四喜堂”裏過氣的花魁?莫大夫平日裏樂於助人慣了,聽說尋親這等大事,便一力應承,差下小徒弟跑到胡家送信。

老情人相見自是情愫萬千,礙於醫館人雜不便行事,兩個姑且忍了再忍,對著莫大夫千恩萬謝而出。胡大少爺帶了母子二人叫輛車子,吩咐車夫直奔鐵井屯而來。原來,這鐵井屯與東關屯相對,被春江鐵路一分為二,東關屯在東、鐵井屯在西,都離“歡樂地兒”極近,兩下跨過鐵道便是。前日裏,洪仁窺見爹爹高興,趁機說了想要聘個妾室的事,胡爺問了女方家世,又派幾個兒媳查看了一番。原來,這女子小名翠兒,正是前些日子洪仁寄養在大和旅館的女子。查訪過了回稟:“翠兒隻是平凡人家女兒、並非娼門”,胡爺也便應承了,隻是告誡洪仁:“‘家有賢妻,男人不做橫事’。妻賢子孝,才是人間正道。若看走了眼,後悔一輩子。”應雖應了,卻又告訴洪仁:“待先辦了四弟洪智的喜事後,再迎娶過來”。因此下,洪仁便辭了大和旅館裏的房約,在離東關不遠的鐵井屯裏租下個小院,雇個老媽子侍候著,洪仁時不時地兩處走動留宿,妓館反倒極少去了。正是:

妻賢子孝人間道,滄海桑田守根苗。但得良家勤操持,勝過瓊樓玉宇宵。枕邊風吹三春暖,惡婦毒計鑄籠牢。初識便須明亮眼,莫為美色蒙心竅。

洪仁眼下要想安頓銀棋母子確實沒個地方,便投奔鐵井屯而來。車到院前,令車夫搬了包袱進來,翠兒與老媽子早已迎出大門。看那翠兒與銀棋年紀相仿,略小個二、三歲,卻是一等一的好容貌,有分教形容:

年方二十,花容月貌。滑溜溜瓜子臉,細彎彎柳眉梢。眼也精來,鼻也巧;耳也圓來,唇也薄。骨格單單,身姿嫋嫋,少年見了癡狂,老漢遇到心焦。初看疑似王母造,細品嫦娥下瓊瑤。惜可惜,錯投貧家命如草,委身妾室做依靠;喜可喜,晚年富貴終得到,安逸無憂樂逍遙。

這翠兒原本是胡家磚窯上工頭的女兒,被洪仁偶然見了要納為妾,工頭兒家子女多,也不在乎這一個,倒思量著若與胡家攀了親必然風光,私下裏就應承了親事。

今日,洪仁帶來二人,隻推說“故人的眷屬前來投奔”,差了老媽子打掃出一間空房供銀棋母子居住。翠兒年紀小,又不似銀棋那樣遍經人事,反倒歡喜有人做伴說話,尤其看到“小金牙”才幾歲的年紀,虎頭虎腦招人喜愛,倒高興不已,追著說話。

洪仁先支開翠兒帶著“小金牙”街頭去逛逛,便問起了母子遭遇,聽聞“金大牙”遇難一節,感歎畢竟“連襟”一場,不免兔死狐悲、唏噓感歎一番,心底下卻又暗暗竊喜:銀棋這匹小母馬讓“金大牙”騎了一圈,終又回到自己胯下。許是近來,經莫大夫醫藥調理身體大好,淫心一動、**挺起,便要拉著銀棋求歡。銀棋不過溫存一下,卻不肯全力應承,隻道:“我們母子將來就得依靠於你,歡悅不在一時,若被翠兒撞見反倒不好。”洪仁自知來日方長,隻得過過幹癮也就作罷。不多時,果然翠兒領著荊嗣盛蹦蹦噠噠買了糖果回來。胡大少忙吩咐老媽子置辦酒菜,吃喝暢聊,到了天色將晚,恐怕家裏事多、胡爺來找,反倒不美。因此下,並不敢留宿,跨過鐵路回了胡府。

如此地,銀棋便住了下來,仗著心乖嘴巧,哄著翠兒玩耍,倒勝似姐妹一般。不多些日子,胡洪仁便與銀棋做起了往日的周公勾當,翠兒再天真,明晃晃的二人“辦事”又怎能不知。好在,翠兒聰慧,深知自家不過是門妾室,男人有愛好花柳的天性,攔是攔不了的;況且銀棋通情達理、辦事敞亮,早將一腔心思認做了親姐妹。早先,洪仁就過了話來,說是“老爺子應允,不久將進胡府”,總比寄養在外麵要名正言順,沒必要為著爭風吃醋、床笫之間的“小事兒”計較,便任由二人胡鬧去了。俗話說“頭房臭,二房香,三房四房當娘娘”,果然洪仁對著銀、翠二妾倒比府中的大奶奶更上心。隻有一樣,洪仁想要三人一榻、共享齊人之福的事兒,翠兒卻不肯答應,畢竟好人家兒女玩不慣那亂糟糟的**勾當。

某日裏,難得宅中無事,胡洪仁便思量著到警署與隋副署長敘敘舊,順便把“金大牙”的事情提上一提。二人相見,盡述前事。萬丞聽了“金大牙”遭遇,同樣悲傷不已。前些日子早有塘報,說是:英城附屬地鬧了很大動靜,殺了不少日本人,心下還叫了回“好”,更為壯士義舉擊節一番,卻不想竟是“金大牙”所為。但凡人心都是肉長的,縱然是個惡人死去,也多是念著往日的好,心裏滋味異常難受。送過了胡大公子,暗差人到“春江好”送信,馬傻子那裏也是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