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致愛麗絲(1 / 2)

真的是記者嗎?

是不是都無關緊要了,童瑤接過旁邊侍者遞來的樂譜,含笑衝他點了點頭,飛速地低頭瞄了一遍:嗯~還行,基本都還記得,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她捧著樂譜走向鋼琴,終於聽見一聲抱怨:“這是誰呀?他來彈呀?鋼琴師呢,那小子跑哪裏去了?”

童瑤心知自己現在女扮男裝不適合多話,所以故意裝作沒聽見似的,頭也不抬地繼續審視樂譜,果然聽見大堂經理慎重地替她解圍說:“客人您也看見了,鋼琴師雙手被開水嚴重燙傷,暫時不能再彈鋼琴了。”他頓了一下,看見對方幾乎是又要脫口而出沒事找事,便搶先一步冷笑道:“諸位點歌的時候似乎也並沒有指定人選吧?你們要的隻是那首樂曲,誰彈的不一樣麼?”

對方顯然是被他噎了一下,隨即又不服氣地咕噥:“哼,別以為咱不懂就隨隨便便找個人來打馬虎眼,倘若彈得不好……”話音未落,突然聽見‘嗡’地巨大一聲,童瑤雙手十指齊下,一起按在鋼琴鍵上,震得那半敲著椅子腿玩雜耍的那位差點沒從椅背上倒栽下來。

正想跳起來發作,轉瞬之間,一串複雜且無序的音調從童瑤那雙纖細敏感的指尖滑出,既不成曲亦不成調,不知道她在幹什麼。

正當所有人莫名其妙的時候,稀奇古怪的音色驀然消失了,不知從何處開始,銜接為人們熟悉的曲調。溫潤的音符流淌出來,優雅而靜謐地,輕緩而舒怡地,清晰明媚,仿佛一點一滴敲打進了人的心底。

童瑤麵帶微笑,雙眼專注地注視著架前的樂譜,雙手不停地在鋼琴鍵上飛舞。她不可能一摸到鋼琴就信手拈來地彈奏,拿各種音色來試音階是必然的一個過程,同時也能讓一雙久未撫琴的雙手適當地恢複敏銳的觸覺。

《致愛麗絲》並不長,可演奏起來猶講究意境,要求彈琴的人必須在一種雅致嫻靜的心境之下才能傾情演繹。這對麵對一群惡霸的童瑤來說,實在很難做到,以至於彈奏過程中有兩處險些出錯,好在她反應敏捷,飛快地掩飾過去了,除了鋼琴師微微顰眉之外,其他外行基本是聽不出來的。

彈得並不算好。童瑤不得不悲哀地在心底承認:到底有些年月沒彈過了,完全把握不住其中意境,這種程度也隻能拿出來唬騙一下外行而已,若真要嚴格來說,實在是漏洞百出啊……

好在如今在座的也真都是外行。

演奏過程中無意中發現鎂光燈閃爍了兩次,表麵上雖然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其實童瑤心底還是有點發怵,心想:這記者還真是無孔不入啊,千萬別把事情鬧得太大才好,不然自己可真是沒事找事自尋麻煩了。

當最後一個音符從指尖滑落的時候,童瑤終於暗自籲了口氣:呼~總算蒙混過關。

“臭小子,敢壞老子好事,找死啊你!”鬧事沒鬧得起來對方也不爽,這些人欣賞音樂未必在行,可論起打架,必然都是個中好手:其中一個衝上來,一把揪起童瑤的衣襟,一邊罵一邊高高掄起拳頭,眼看就要劈頭蓋臉往下砸。

童瑤不敢開口說話自爆其短,又顧忌著若是流露出怯弱的表情對方會得寸進尺,無奈之下隻好緊抿雙唇,娥眉輕顰,露出一副:君子做事,一人做一人當的豪邁神情,心想挨一拳就挨一拳吧,也總比叫這群混蛋在這裏無理取鬧的好,倘若自己委屈一點能挽回酒吧的損失,也不算太吃虧。

理智上雖然英勇就義了,可情感上還是有些畏懼,她略往旁邊側過臉龐,自然而然地避過眼睛和鼻梁等五官部位,暗自祈禱那一拳下來不要太狠免得自己明天白天見不得人。

就在拳頭落下來的瞬間,‘哢嚓’一聲,耀眼的鎂光燈再次亮了起來。

對方顯然不願意在公眾麵前曝光自己動手打人的事實,拳頭收了勢地落下來,勉強壓在童瑤顴骨上麵,又惡狠狠地收了回去,然後拽著衣襟的手也緩緩鬆懈開來,肇事者瞪了那位女士一眼,一撇腦袋,丟下一句:“這次就便宜你了,我們走!”說完,一群人摔桌子砸凳子,揚長而去。

……呼,好險,撿回一條小命!

童瑤下意識地伸手揉了揉被拳頭壓得生疼的顴骨,麵對焦急地過來對自己噓寒問暖的林翔與他作為酒吧大堂經理的朋友,釋懷地笑了笑,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不是不願意說話,而是不想在記者麵前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童瑤警惕地側臉望向那位女士的座位,陡然發現,她已經利索地披上外套,收拾妥當結了帳,頭也不回地轉身往酒吧店外走去。

她並不是在幫她。

對她來說,她隻是她取材的對象吧?搞不好她是暗中希望她被人揍成熊貓才好的……記者真是太現實了。

有了這層認知之後,童瑤忍不住苦笑起來:還嫌她今天不夠受氣的?連半夜三更過來酒吧應聘都能給她支出點事兒來,唉,如今這都什麼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