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裳女人又十分具體地同她談起在他們這裏工作的女孩子平均每月高達好幾萬的薪水,說得那是繪聲繪色、唾沫橫飛,聽得方箐一顆心跟著了魔似的,巴巴兒盼著,指著全仗眼前的中年女子,那等好事也能落到自己頭上來。
兩人進了會客室,中途方箐聽見路過的男女都叫她一聲‘阮姨’,便也跟著這麼叫她。
阮姨是八麵玲瓏的人物,看樣子也在這裏混出點名堂來了,進入會客室後,又翻出一張簽約價目表遞給方箐,詳細地同她討論合適的項目。
方箐拿著合同看了看,果然不是她心疑的下流勾當,按上麵的要求,隻需要端茶送水,陪客人聊天吃飯就可以了,很輕鬆的樣子,而且薪水也高,聽阮姨說,這隻是底薪,還不包括客人的賞錢。
她說,遇上出手大方的客人,一次就是好幾千呐!
說得方箐麵紅耳赤,心悸不已。
談話間,有人送來兩杯果汁,阮姨拿勺子攪了攪,喝了一口,見方箐看合同看得入了神,便又笑眯眯地招呼她:“別急,既然我已經答應雇你了,是你的終是你的,跑不了的,來,喝口水,潤潤嗓子。”
方箐兩眼盯著合同,端起果汁喝了一口。
她心裏還在想:我一定要努力多掙點錢,就可以讓媽媽過上好日子了……想著想著,眼前突然一黑,整個人毫無預警地軟倒下去。
阮姨笑了笑,伸手支撐著下顎,輕歎口氣:“真是個單純的好孩子。”說著,站起身來向外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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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箐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蓋著一床薄被,躺在一張木板床上,四周漆黑一片,空氣微微潮濕,還略帶著發黴的味道,她忍著強烈的頭痛,半撐著身子坐了起來,迷迷糊糊地想著,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好奇怪,大白天的,怎麼會突然睡著呢?明明記得正在和人家說話……
她悶悶地坐在床沿發了會子呆,眼睛漸漸適應了眼前的黑暗,不知怎麼的,總覺得這間屋子裏隱隱約約透出一股子腐臭,還有……血腥的味道。
四周很涼很靜,黑暗好像濃稠的液體一般無窮無盡地彌漫開來,方箐覺得很可怕,她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而且,這裏感覺上是那麼的恐怖……
內心的空虛與恐懼漸漸溢滿全身,方箐將身子瑟縮在薄薄的被子裏,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又過了一會,聽見房間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門上移開一隻小孔,似乎有人靠近來瞅了瞅,接著又合上,然後向樓梯上麵跑去。然後她聽見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在喊:“阮姨,你弄來的那丫頭醒了,你是親自來,還是叫夏姐兒來?”說到這裏,他又頓了頓,不懷好意地悶笑兩聲,說:“阮姨,你行行好,這回也算我一個吧,我來這裏這麼久了,還沒開過葷呢。”
“什麼開不開葷的,人家可是清清白白的身子,開葷這種事情也輪得著你?”外間又遙遙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方箐聽得清楚,可不正是那拐著自己進來的女人麼?
她心裏擔憂自己的處境,不由得豎起耳朵,跪在床上仔細聆聽他們的對話,然後聽見那喚作‘阮姨’的女子繼續說道:“你們那夏姐兒,整個就一窩囊廢,老娘好不容易弄來兩個,她居然能給弄死一個放走一個,你說她還有點出息麼,指得著她?我這弄來的姑娘還不都得給折騰沒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說著這話,上麵傳來一陣腳步聲,方箐聽見方才的青年男子幹咳兩聲,說:“阮姨,話也不能這麼說,那女的打死不從,可是自盡而亡的,還有那個逃走的,夏姐兒事後不是還吩咐人捉回來了麼,隻不過……”
“哈,你還好意思說!”腳步聲停下來,阮姨尖刻的聲音刺激著方箐的耳膜:“誰要一個瘋子?白吃白住丟我這裏吃閑飯,你居然還好意思跟我說!”
青年急忙據理力爭:“平時都這麼幹的,誰知那妮子竟反抗得這麼激烈呢?我也真是倒黴,怎麼好事就輪不著我,盡是這種倒黴事賴我頭上!”
阮姨冷哼了一聲,說:“你別當自己什麼好東西,你我還不知道嗎?不盯著你們就翻天了,逼瘋一個逼死一個,你想要氣死我呀!”
“阮姨……”那青年終於被罵得失了氣勢,軟趴趴地哀求著。
“得了得了,你別給我做出一副如喪考妣的衰神像,看了就煩,”阮姨鄙夷地邊走邊說:“你去叫上徐老二和董胖子,反正那瘋了的也沒用了,留著也是個包袱,正好拿來殺雞儆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