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的一聲,一隻碧綠盈翠的玉環輕輕彈開,丁翊拉過童瑤的左手,穩穩地將它扣在她的手腕上。
童瑤掙脫他的羈絆,抬起手腕看了看,說:“你又來?”後半句沒出口的隱喻自然是:不怕我弄下來給你摔成玻璃渣子?
“你戴著吧,這是最新型衛星導航追蹤定位器,”丁翊仿佛早已將那天慘烈的一幕忘得一幹二淨似的,滿不在乎地說:“另附帶呼救語音係統,萬一什麼時候被人俘去了,也好找。”說完,他又想了想,然後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哄小孩般半開玩笑道:“瞧你皮薄肉嫩的,哪天真給妖魔鬼怪捉去煮了,我也好尋跡摸去分杯羹,打打牙祭不是?”
砰!
童瑤憤憤然大步走開,丁翊頭上則多出一大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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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喝足外帶瞎折騰夠了之後,二人回到劇組,發現導演大叔正在大發雷霆。
“什麼?又酗酒!”‘啪’地一聲,諾基亞120翻身摔倒在地,十分考驗質量地又往外跳了兩跳,緊接著風馳電掣般洶湧而來的是:“不是和她打過招呼,今天早上要補一場戲嗎!她到底還演不演?不演趁早給我滾蛋!”頓了一下,又指著旁邊一名工作人員,劈頭蓋腦罵道:“老鄧,你這現場負責人怎麼當的?在這行混這麼多年了,規矩還要我來教你?吃閑飯也要有個限度懂不懂?!”
“是是是,白老你息怒,我這就再打電話過去催催,曼曼是名模界翹楚,嬌縱一些也是難免的……”老鄧何嚐不是急的冷汗直冒,若論輩分,他絕對夠資格橫著走,可若論地位,哪個不要命了,再拽也不敢和導演老大頂嘴不是?
旁邊早有後輩撿起那‘久經考驗’險些就被拿去‘英勇就義’掉的諾基亞,遞過來,老鄧哆哆嗦嗦還沒來得及找到號碼,導演一轉眼,又瞄上了旁邊正和丁翊津津有味促膝長談的童瑤,若有所思打量了半晌。
童瑤換了一身美觀別致淺灰色休閑服,正從背包裏摸出一盒綠豆糕,拾起一枚遞給丁翊,說些什麼到沒聽清,不過反觀丁翊的表情動作,好像很開心的樣子,接過來咬了一口,又急忙將糕點遞給童瑤,好像說了句‘你也吃。’
丁翊給人的感覺絕對是才華橫溢、盡職盡責的主,可有個毛病就是冷淡,沉寂,不夠陽光。導演大叔頭一次看見他也能這麼親和平靜地與人談天說地,看著看著,不由得入了神。
“白老,我跟你說的昨天廣場上遇見的女孩子,就是她。”旁邊的攝影師善於察言觀色地湊過來,假裝閑話家常般在旁邊大吹‘耳旁風’:“形象氣質俱佳,雖然年紀不大卻極具個性,前途無量的姑娘啊……”說到這裏,他特意停下來瞄了導演一眼,見他沒啥反應,便繼續吹噓道:“這話我也就私底下和你說說……所謂‘名模’,也不過是個名,說到演戲,還不是一竅不通?若單論模樣,這姑娘又比她差得了多少?在我看來,至少她身上那股堅韌颯爽的英氣是曼曼絕對比不了的……話說我們要的是‘戰天使’的形象,而不是溫柔風雅的都市佳麗……更何況,就價格而言,兩者的差距可不小啊……咳咳,當然了,這並不是重點。”
白老大聽他一番權衡利弊,暗地裏在心中又盤算了半晌,再抬眼看了看正誠惶誠恐打電話的老鄧,貌似對方根本沒接,他候著,額際又是一片冷汗,拿手絹擦了一遍又一遍。
再抬腕看了看表:快七點了,隨著太陽角度的變化,晨曦的光暈即將消失,這時間不等人啊……要不,讓這名女孩子先試試?
導演不理一旁恨不得挖個坑鑽進去埋起來的老鄧,親自走過去,將這個想法告訴他們,丁翊倒是覺得挺好,反觀童瑤,一副下巴都快掉地上的表情。
“隻是試試,試試而已。”看見童瑤激動得滿麵通紅,張了好幾次嘴卻一個字吐不出來,都快犯結巴了,丁翊連忙安慰地握住她的雙手,鼓勵道:“放鬆,別太在意了,自然尋常就行。”
自然尋常麼……
劇情並不複雜,當丁翊扮演的惡魔跪在雕塑前虔誠祈禱的時候,扮演戰天使的女主從另一條小道進入玫瑰園,迎著光影如薄紗般輕盈變幻的晨曦,欣賞到眼前這麼唯美浪漫的一幕。
按劇本記載,她並沒認出眼前幻化人形的少年是惡魔,又注意到一路尚未幹涸的血漬,心存憐憫,便上前躬身伸手撫上少年的肩膀,問他:你怎麼了?受傷了麼?或許我可以幫助你。
童瑤看見丁翊的那一瞬間,早將腦袋裏記錄的台詞忘得一幹二淨,她看見她親密的男孩子好像非常孤獨寂寞一般跪在雕塑麵前,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腳步,走過去,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拉著他回頭望向自己,問他:“喂,你這是在發什麼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