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點,我不是上門來找麻煩的,請問你是季慶雲的哥哥季慶海,是嗎?”李曉偉沒有掙紮,他知道這個時候的掙紮隻會火上澆油。所以,他沒有表示出害怕,也沒有做出本能的反抗動作,相反,隻是任由對方擺布。
“是我,怎麼了?上門調查戶口來了?”中年男人斜睨著李曉偉,沒好氣地說道。
“不,你冷靜點,我想我是唯一能幫你的人!”李曉偉感覺到自己都快窒息了。
“阿海,放他下來!”一個滿頭白發,拄著拐杖的老年婦人出現在了門口,她冰冷的聲音不容半點質疑。
季慶海剛想開口,老年婦人卻慢慢地轉身進屋了,被踩疼了尾巴的黑貓慢悠悠地跟在老婦人的身後也走進了房間。
季慶海無奈隻能憤憤然地鬆開手,狠狠地瞪了李曉偉一眼:“別再讓我見到你!”說著,轉身就頭也不回地下樓去了。很快,樓下就傳來了逐漸遠去的摩托車馬達轟鳴聲。
李曉偉微微猶豫了一會兒,看看開著的低矮的房門,便一咬牙低頭鑽了進去。
讓他感到十分意外的是和陰暗且雜亂不堪的樓道裏相比起來,房間裏卻幹淨整潔得有些不可思議,簡單的楠竹家具桌椅板凳一應俱全,屋子一角淡雅的檀香,再配上複古的竹製卷簾,回頭又一次仔細打量舒服地坐在躺椅上的老婦人,李曉偉不禁暗暗讚歎。
“坐吧,年輕人。”老人身穿藍底碎花長衫,頭發全白,雖然拄著拐杖,但是行動起來卻一點都不拖遝。她為李曉偉倒了一杯茶,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對不起,阿海不懂事,對你無禮了,請多包涵。他姐姐去世後就一直都是這個樣子,我也實在是沒有辦法,真是頭疼。”老人慢悠悠地說道。
見狀,李曉偉不由得心中一緊,原來坐在自己麵前的就是死者季慶雲的母親,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看著老人滿頭的白發,最終李曉偉還是決定暫時先不講出自己的真正來意。
“我是社區衛生院的李醫生,這次上門是特地來看看您老的身體的。”李曉偉很慶幸自己做了兩年的心理醫生,別的沒學會,說起慌來可是已經能夠做到麵不紅心不跳了。
“是嗎?那可真讓李醫生費心了,我是老糖尿病患者了,也沒幾天活頭了。”老人緩緩說道。
這時候,李曉偉才意識到老人體重嚴重偏輕,而身邊的垃圾桶裏正丟棄著一隻空的胰島素盒子。他不由得暗暗叫苦。
老人卻笑了,她認真地看著李曉偉,柔聲說道:“我知道你是誰,放心吧,別看我頭發都白了,我還沒有老到癡呆的程度呢。”
李曉偉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他尷尬地咳嗽了兩聲:“哦,是嗎,阿姨,你還記得啊。”
“怎麼會不記得呢,上次來看我還麻煩你幫我帶了很多藥呢,這年紀大了,腿腳不方便了,出個門也就變得幾乎成了一種奢望呢。”老人笑眯眯地看著李曉偉,順手摸了摸自己的膝蓋骨,一臉的歉意。
“對了,看我這記性,差點忘了這茬了。王醫生啊,真對不起,我家阿海不懂規矩,冒犯你了,我向你道歉。”李曉偉心裏一沉,老人的記憶已經明顯開始了紊亂的跡象,她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剛進門的時候就已經向李曉偉道過謙了。不過既然說到這個,他還是決定硬著頭皮順便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