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似火,炎炎夏日。三十多度的高溫天氣,馬路能夠烤熟一顆生雞蛋。
身穿一件單薄吊帶衫的少女跌跌撞撞從小巷子跑出來,腥味粘稠的液體讓視線模糊不清。額頭火辣辣的疼,眼角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
她一邊跑一邊回頭看,一名中年男人舉著血淋淋的菜刀立在巷子口,惡狠狠的吐了口唾沫,不依不撓的追在她身後。
心髒仿佛要從嗓子眼蹦出來,跑到腿腳麻木,她噗通一聲跪下。手止不住顫抖,嗓子很幹。她抱住自己,無助的看向四周。
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從她身旁經過。有的用厭惡的眼神看她,有的小聲嘀咕,有的則站在一旁指指點點。
從那時起,十六歲的許千川便知道‘依靠’這個詞對於她來說多麼奢侈;‘冷眼旁觀’對她來說多麼現實。
誰都好,誰來救救她——!
“景律師,關於原告人要求開發區減少空地開發的案子,您打算怎麼處理?”
陽光安靜明亮,景荀之整個人沐浴在午後光線下。他西裝革履穿著整齊的坐在沙發上,有種迷離的俊美。一雙細長的眼睛下邊,有顆優雅的淚痣。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無不散發著成年男人的氣質。那樣充滿聰慧的氣息,仿佛從他身上各個角落逐漸散發滲透進空氣中,讓人移不開視線想要貪婪的多看他幾眼。
景荀之頭疼的捏著眉間,視線盯著窗外。話卻對坐在對麵的助理說:“謝軒喬,現在是我私人休息時間。我不想在咖啡館還要聽你講工作的事情。那件案子交給李律師去處理吧,我隻管疑難雜症。”
謝軒喬點點頭,無奈的合起筆記本。冷不丁的問:“您在看什麼呢?”
“沒什麼。”他冷漠的回。
許千川呼吸越來越困難,烈日仿佛要把她瘦弱的身子烤焦。就在這時,那名像屠夫的男人一把抓住她白皙的脖頸,試圖要把少女拖回小巷。她對男人拳打腳踢,在男人眼裏就是花拳繡腿。
“呀,真不好意思啊,我家女兒有精神病。又跑到大街上來嚇唬別人了,對不住,對不住啊各位。”男人露出虛假憨厚的笑容,對街坊鄰居解釋道。
這樣的情景已經發生過無數次,大家習以為常,久而久之便對這兩位父女見怪不怪。賣生豬肉的老板有個瘦骨如柴的女兒,女兒患有嚴重的精神病,天天喜歡殺豬喝豬血。
“不,不是的……”許千川雙手在空中撲騰,像快要被宰割的公雞。
男人攥住她脖子的力道無形中加緊,“什麼不是!走,趕快回家!”
哐當——!
男人揪小雞似的將許千川扔進地下室,鎖上鐵門。生氣的小碎一口,“逃!逃!我看你能跑哪兒去!”
她哆嗦著身子靠在牆角,潮濕的地下室布滿灰塵。許千川抓起一把灰土朝自己額頭的傷口撒去,血流不止的傷口很快被止血。
她的手顫顫微微的朝肮髒的瓷碗伸去,拿起一塊硬邦邦的饅頭啃起來。
無處可逃,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她也是死路一條。絕望的情緒包裹著許千川,無盡的黑暗如潮水般蔓延進腦海。
深夜降臨,城市燈火闌珊。
豬肉店打樣,男人吃飽喝足摸著肥胖的肚皮躺在搖椅上打呼嚕。
一名披頭散發的女人悄悄走入地下室,懷中抱著兩個熱乎乎的肉包子。“千川……千川……出來吃晚飯了。”
她從冰冷的水泥地上支起虛弱的身體,慢慢爬到鐵門口。女人吸了吸鼻子,將食物通過細小的門縫遞給她。
許千川狼吞虎咽,短短的幾秒鍾肉包子全部進肚。
女人雙手抓住鐵門,淚水縱橫,顫抖著嘴唇緩緩說道:“你今天是不是又惹他不高興了,讓我看看傷到哪兒了?”
白天所受的委屈終於憋不住一湧而出,晶瑩剔透的眼淚順著她滑嫩的肌膚滾滾而下。許千川握住女人的手,嗓音沙啞,“媽,咱們走吧,求求你了,咱們逃跑吧!”
“傻孩子,咱們母女倆能逃到哪兒去?就算逃出去,又有誰能幫助我?”女人髒兮兮的臉頰布滿絕望,即使如此她卻擁有一雙明亮無比的雙眸。“千川,快,拿著這個。找個時機,趕快走。”
一把閃著銀色光芒的鑰匙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手掌心,許千川搖搖頭,帶著哭腔懇求道:“我不要,要逃一塊逃。我不能扔下你,媽媽,我走了你怎麼辦?”
“你這孩子怎麼就是不聽話!”女人氣急敗壞的搖晃鐵門,發出哐當哐當的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