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風平浪靜,臨懷鎮的清晨靜悄悄,駱潼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前,剛要推開房門,就聽見身後響起一個沉悶的男聲:“丫頭,你要去哪兒啊?”
觸摸到門板的小手隻得縮了回來,駱潼轉過身去,看著眼前威嚴的父親,緊張得將兩隻小手背在身後,低著頭,不敢言語。
“又是去找那個小子吧?”駱老爺的鼻腔裏發出一聲輕哼,他的眼中滿是鄙視的神色,目光掃過駱潼,繼而說道:“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和那家人來往,你就是不聽!”
駱潼把頭埋得更低了,口中低聲嘀咕著:“雲澤哥哥很好的。”
這句話還是被駱老爺聽見了,他憤怒地瞪著眼睛,指著駱潼,剛想訓斥,就被一旁的妻子攔住。
駱夫人不過就是普通的漁家女子,但是生得溫婉,見到自己的夫君又想要訓斥女兒,便趕緊出口阻攔:“孩子之間玩鬧而已,你就別管了,潼潼難得有個朋友,我看你就別管了。”
“都是被你慣的!”駱老爺一拂袖,轉過頭去,此時駱夫人對著駱潼使了一個眼色,駱潼立刻閃身跑出了房子。
“你!你又讓她跑出去找他!”駱老爺一腔怒火,現在隻得壓製下來,對著駱夫人有些慍怒地說道:“你可知道,他們叔侄二人可是外族人,別人都不願意與他們來往,偏偏咱們女兒……唉!”
“外族不外族的,又有什麼區別呢?”駱夫人溫柔地替駱老爺順著氣,婉言勸說道:“不過就是你自己還繞不過去罷了。”
駱老爺想要反駁,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雲安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在園子裏澆灌著一小塊菜地,身後的房子裏,雲澤還在睡著,出海的三天裏,他幾乎沒有睡覺,時刻警惕著海賊的到來。
此時的太陽已經高掛在天空,雲安抬起頭,看見不遠處,駱潼蹦跳著朝自己的方向跑來。
“雲叔叔……”
“噓——”雲安在唇上比出一個噤聲的手勢,駱潼剛剛還響亮的聲音便馬上止住了,她頑皮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轉著,悄聲走進了房間裏。
雲澤太疲憊了,他這一覺,睡到了正午時分。當他終於醒來,翻過身伸了個懶腰,猛然看見自己的床前坐著一個瓷娃娃一般粉嫩可愛的小姑娘,整個人一激靈坐起來。
駱潼坐在椅子上,一雙小短腿懸空地搖晃著,一邊吃著雲安遞給她的海螺絲,一邊問道:“雲澤哥哥,你醒啦?”
雲澤隻用了一小會兒,便適應了駱潼這種習慣性的不請自來,他起身簡單收拾了一下床鋪,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著駱潼的問話。
“雲澤哥哥,你今天做什麼去啊?”駱潼像個小跟屁蟲一樣在雲澤的身後跑來跑去。
雲澤微微思索了一下,這段時間,鎮上暫時沒有出海打漁的打算,所以理論上,他也閑了下來,但是閑下來就意味著沒有收入了。
“我晚上要出海。”
“什麼?你還要出去?”駱潼驚訝得將手中的海螺絲掉到了地上:“不是說,最近都不出海了麼?海賊那麼凶狠,你不要去好不好?”
雲澤搖搖頭,無奈地一笑:“我家裏有一艘小船,隋大伯他們不出海,但是我還是要去的啊,要不然,我們叔侄二人,吃什麼?”
駱潼顯得有些沮喪,她撇著嘴,仿佛要哭出來一樣,末了,她仰著頭問到:“那麼,我也要跟你去。”
這句稚嫩的童聲剛落,雲澤的手猛然晃動了一下,他瞪著眼睛嚴肅地說道:“瞎說什麼呢,你怎麼能出海呢!不許你去!”言語之中帶著不容置喙的堅定,這句話將駱潼嚇哭了。
雲安聞聲走進來,勸說道:“反正你也是在近海捕魚,要不就帶著潼潼吧。”
“不可以……”雲澤雖然還在拒絕,但是聲音明顯小了下來,即便如此,雲澤還是堅持要獨自前往,駱潼哭鬧撒潑也無濟於事。
雲安隻好連哄帶騙終於把駱潼這個小祖宗哄走了,轉過身來愁眉苦臉地看著雲澤問道:“你這是怎麼了?小時候,你要是在近海玩,都會帶著潼潼的。”
雲澤別過頭去,一邊整理著出海的韁繩,一邊生硬地回複:“沒……沒什麼……就是覺得,帶著她不安全。”
“唉,你啊……”雲安將拐杖放在一旁,慢慢坐了下來。
沒辦法,雲澤的話,雲安從來不會反駁,也不會質疑,他堅持要獨自出海,雲安也沒有阻攔,畢竟以雲澤的身手,區區幾個海賊,還是不在話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