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的照射讓雲澤有些昏昏欲睡,他拍了拍身邊的徐景澄:“說的美人也沒有,說的西蜀紅綢也沒見到,還有一車車的北郢禮炮,哪兒呢?都在哪兒呢?”
徐景澄本人也是暈乎乎的樣子,被這麼一拍,才有些清醒。他趕緊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賠笑:“我去看看,我去看看……”
一邊說著,一邊回頭滿臉堆笑,雲澤撇了撇嘴,靠在背後的牆上閉目養神,徐景澄光顧著往前跑,稍微不注意,冷不丁就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被少年的堅實的身體這麼一撞,弱不禁風的小姑娘當時就摔倒在地上,一隻玲瓏小手在地上擦破了皮,她抬起頭,眼裏噙著淚水,皺著眉頭望著徐景澄。
徐景澄紈絝慣了,平日裏走街串巷,撩撥千金小姐自然是有一套,乍看過去,小姑娘一身月牙白牡丹雲煙裙,站起來比自己矮不了幾分,應該也就是十四五歲的樣子,看上去雖然不是什麼大戶人家,但也說不準是哪家的掌上明珠,徐景澄熟練地咧嘴一笑:“小姑娘,傷著了沒?別哭,你看看你,一哭,這小臉蛋可就不好看了……”
說著,徐景澄伸出手就要給小姑娘拭淚,但是他忘了自己今天是一副小乞丐打扮,一抬手,帶起一股腥臭之氣,小姑娘厭惡地捂住口鼻,向後退了幾步,亮著嗓子喊到:“你不要過來!”
可能徐景澄壓根也沒有把自己帶進乞丐的這個角色裏,心想著自己這幅翩翩公子哥兒的形象居然讓小姑娘害怕?就此作罷這很明顯不符合徐景澄的作風,他一把手伸過去,拉過小姑娘纖細的手腕,剛要開口,就聽見原本低聲抽泣的小姑娘,此刻“哇”地一聲哭出聲音來:
“你走開,你別碰我!這是我師姐給我做的新衣服!你都把它弄髒了!”
雲澤聽到哭聲,睜開眼睛,看見徐景澄抓著人家小姑娘的手臂愣住了,趕緊跳起來跑過去,都忘了自己也是一副乞丐的打扮,他一把推開徐景澄,另一隻手搭在小姑娘的肩頭,義正言辭:“別在這兒欺負小姑娘知不知道!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麼妝扮!”
徐景澄回過神來,瞠目結舌地看著雲澤把手搭在人家的肩頭,磕磕巴巴地說:“你不是也……”
小姑娘驚訝得都忘記要哭了。
原本隻有袖口上沾了一些泥土,現在可倒好了,肩頭也滿是泥漬,小姑娘抿著嘴,實在是忍不住了:“你們走開!我的新衣服!”
“啪!”一記響亮的鞭聲在兩人的身旁響起,不知道從哪裏打橫飛過來一個身影,鞭子緊緊將雲澤和徐景澄纏住,稍稍一緊,兩個人背對背緊緊箍在了一起。
“師姐!”小姑娘跑過去,一把抱住手持長鞭的女子,一張粉嫩圓圓的小臉上,哭得滿是淚痕:“他們……他們兩個弄髒了我的新衣服!”
雲澤抬眼望去,正對著女子一雙凜冽的雙眸,張了張嘴,竟有些磕巴:“我……我……”
“就是你們兩個人,欺負我師妹?”女子微微昂起頭,像是一名女將在檢閱自己的士兵一樣,臉上帶著半麵銀色的麵具,隻露出精致的嘴唇和下巴,即便如此,雲澤也能感受得到,從麵具之下,射出來兩道如風刺骨的目光。
徐景澄這個紈絝公子哥兒,平時打打鬧鬧還可以,遇到這等武藝卓絕的女子,當時就慌了神,他用僅能活動手腕的右手拍打著雲澤的大腿:“快想辦法啊!我可不想交代在這個悍婦的手裏!”
“你說誰是悍婦!”女子手中長鞭一鬆,徐景澄踉踉蹌蹌地倒在了地上,耳邊“嗖”地一下飛過金針三枚,齊刷刷地釘在了徐景澄手邊的地上。
徐景澄忍不住抱頭大哭:“女俠饒命!女俠饒命!”
雲澤好歹是上過沙場的人,麵對這種情況,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雙手抱拳,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末了,還屈身向哭啼的小姑娘致歉,眼見周圍圍上來看熱鬧的群眾越來越多,雲澤隻好用腳踹著徐景澄:“別哭了!”
女子攬過小姑娘的肩頭,溫柔地安撫著,一張麵具之下看不出表情來,聽到雲澤如此條理清晰地敘述之後,登時覺得,此人並非一般的乞丐:“你們欺負我師妹,本來我是不會輕饒你們的,念在你這個人還有些禮數,今日之事作罷,往後,別讓我再看見你們!”
說完,女子帶著小姑娘轉身離去,推開圍觀的人群,小姑娘抽泣著問:“師姐,咱們雲謠閣的人就這麼被人欺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