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副將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為什麼不直接送到陛下手裏?”
未等雲澤回應,袁光啟倒是靈光一現:“雲少將好計謀!”說罷,便派人去取了幫中的傳信鴿來。
這一封遲遲未落筆的戰報,終於夾著血淚一氣嗬成,寥寥數句將塔元慘案敘述清楚,落筆之處,僅存的七名士兵同雲澤許副將一道,按了密密麻麻的紅色手印,袁光啟小心翼翼地接過來,卷成小卷,塞到了傳信鴿的腳環之中。
紅血藍眼鴿振翅飛躍山高水長,三人望著傳信鴿遠去的方向,默默不語。
蕭舲房間的大門從內側打開,文瑤揉了揉疲憊的雙眼,抬眼看見雲澤肩上纏著紗布的樣子,沒好氣地說了一句:“臭乞丐。”
許副將很是震怒:“你這小丫頭片子怎麼跟將軍說話呢!”
“無妨,無妨。”雲澤攔住許副將磨刀霍霍向文瑤的架勢,趕緊問:“蕭舲怎麼樣了?”
“托你大將軍的洪福,沒死,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我師姐,有的調養了!”
三人也算是鬆了一口氣,在袁光啟的催促下,雲澤終於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剛一進屋,許副將把大刀往桌子上一扣:“不是我真的想不明白,這件事情為何要通知長公主呢?”
雲澤挑了挑燈芯:“你難道沒注意到麼?季鉦浩隨我們一同出發的時候,帶了多少人?而剛剛圍攻白霧幫的時候,卻隻有三十餘人,那其餘的人的?季鉦浩左右副將隻留下右副將一人,那左副將想必已經帶著大隊人馬班師回朝了。”
“他娘的!咱們殺回寧陽,就不信,陛下偏聽那小人的一麵之詞!”
袁光啟出言勸慰:“許老弟,你真是個粗人,細想,如今季平軍大軍想必已經快要抵達寧陽了,陛下正忙著為大軍接風洗塵,誰會管你這三兩殘兵,而且季鉦浩今天沒有得手,免不了要趕盡殺絕,信若是直接送到陛下手裏,一來是送不過去,二來此事多一人知曉,咱們就多一份勝算。”
“沒錯,”雲澤的目光緊緊盯著搖曳的燭火:“陛下多疑,貿然送過去,隻會徒增疑慮,還有一點,那季鉦浩乃是皇後娘娘的長兄,好不容易到手的軍功,即便是平日不理朝政安居後宮的皇後娘娘,也不會坐視不管吧?”
“誒呀對呀!”許副將一拍大腿:“將軍,我還是老粗了,怎麼就忘了,陛下大婚之前,這後宮中饋和宮廷財政,可都是長公主殿下親自主持,自從皇後入主中宮,長公主與她之間可是沒少鬧過矛盾,這樣一來,長公主一定會站在我們這邊的!”
雲澤側眼望向許副將,目光裏,再無清澈的瞳孔,而是苦澀的神情,夾帶著隱隱待發的戾氣。
這一天,康國國都金阜古城,原本是一個沒有圍牆的聚居之地,因為有了康國王室的駐紮,而在外圍簡易搭建了四方圍牆。一支駝隊在黃沙的掩映下徐徐前行,於蒼茫大漠之中,顯得十分蕭索。守城的侍衛對領頭的長皇子恭敬行禮之後,便前方帶路,直到走進了位於都城中心的王帳之內。
長皇子將右手置於左肩之上,一張粗獷的臉上,竟然十分平靜,抬眼望去,似乎有一個身影倒影在簾幕上,長皇子發出沉悶的聲音:“王,我等回來了。”
許久,簾幕之後的身影揮了揮衣袖,長皇子領命,徐徐而退。
傳信鴿如約而至,翩然落在光祿大夫府上,表麵上是徐府的雜役,實際上是白霧幫掌幫助手的老金,眼看這幫中獨有的傳信鴿到來,便知有大事發生,待到取下字條,便知一二,急匆匆送進了二少爺徐景澄的房裏。
雲澤出征,徐景澄終日聊聊無事,在府中一睡就是日上三竿,老金闖進來,從被子裏拉起了裝死的徐景澄,強行把字條塞入了徐景澄的手裏,平日裏老金偽裝成聾啞之人,徐景澄也沒來得及過多叫嚷,一雙眼睛迷瞪瞪地看著老金跑出了房間之後,自己這才攤開字條。
“我靠!”一聲咒罵響徹院內,驚起枝椏上小憩的麻雀,飛的滿天都是。
“快!快來人!”徐景澄趿拉著鞋子匆忙跑出房間,在院中大喊:“備車!我要入宮!”
徐府掌事總管趕緊跑過來:“我的小少爺,您這是怎麼了?”
“你少管!”徐景澄整了整衣衫,將一塊太後所賜玉佩明晃晃地懸掛在腰間,昂著頭對掌事總管說:“少廢話,快備車,太後賜予我隨意入宮的權利,你怎敢阻攔?”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馬夫揚鞭,一輛雙轅馬車搖晃著向皇城的方向走去。